“Doubt thou the stars are fire; Doubt that the sun doth move; Doubt truth to be a liar; But never doubt I love. ——Hamlet, Act II, Scene ii”
简陋的病房里,白海青安静地躺着。
他感到眼前似乎有光,然而不敢确定。自从他被顾山囚禁起来,眼前的黑布就没有取下来过。
大概是太想念阳光,都产生幻觉了……白海青想。
他的麻药还没过,脑袋里混沌模糊,什么事都想不清楚。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白海青攒不出力气睁开眼,听也听不真切,辨别不出。
他拧起眉心。
那个声音继续问道:“陈剑在哪里?”语气非常轻缓,几乎可以说是温柔。
陈剑……
白海青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猛地颤抖。他的眼皮剧烈颤动,嘴唇开合,牙关战栗。
陈剑……
……陈剑……他……
爱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可是白海青吐不出。他一想到陈剑,心脏抽痛得堪比酷刑。
“陈剑在哪里?”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
白海青在清醒的边缘挣扎,眼前的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他跟麻药的后劲做斗争,身上伤口疼痛得愈加尖锐。他牙齿咬得死紧,却泄出了一声抽泣。
嘴里出声的那一刹那,白海青彻底醒了过来。
像是刚刚被抢救回来的溺水的人,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白海青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
他近视,一直都戴眼镜。然而从他被顾山抓起来,他就被蒙上了黑布,口袋里装的眼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他现在看什么都看不清。
室内光线并不强烈。光秃秃的四壁,鼻端的消毒水气味告诉他,这是在边区的医院。他胸前的创口被紧紧地裹着绷带,手上还扎着点滴,冰凉的液体缓慢流进静脉。
距离他病床一步的距离,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
虽然很模糊,但白海青还是认了出来——
十年前无比熟稔,十年后又不敢相认的。
顾山。
白海青使劲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
他看不清顾山脸上的表情,只能感知到顾山的精神力在整间病房盘旋,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外人不能踏进一步。
“呵……”白海青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视线放在惨白的天花板上,当作顾山不存在。
顾山却往前一步,贴着病床站定。他看着白海青身上缠着的绷带,那里还没有完全止血,有些缝隙渗出淡淡的红色。
白海青不说话。他甚至都懒得去看顾山的眼睛,懒得去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剑在哪?”顾山突然出声。
没有任何拷问他的架势,也没有在意白海青拒不配合的态度。似乎只是看白海青醒了过来,他这么一问而已。
白海青沉默两秒,然后笑出声。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也听不出来被折磨的疼痛。跟聊天似的,白海青揶揄地对顾山说:“原来你和那个审我的小哨兵,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白海青瞥了眼顾山的脸,又阖上眼皮。
他躺得很安稳,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这么想知道,你再把我送回去呗。再来几轮,说不定我就招了。”
顾山的神态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做上位者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然而他的精神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精神力在病床周围形成了一个深邃的漩涡,想要把白海青吸进去。
“你是我精神结合的对象。”
顾山嗓音低沉,他盯着闭眼不看他的向导。他的声音很平稳,但是白海青知道他在生气。
白海青笑了。
“嗯。”
他睁开眼睛,轻松地看向顾山。“那是个错误,我一直没来得及纠正。”
室内的精神力骤然波涛汹涌。
磅礴的愤怒。
“没来得及纠正?”
顾山重复道,所有的情绪仍然压抑得死死的。
“是呀……”白海青笑着说,“我老早就想跟你断开精神连结。但你一直在边区,还在打仗,我想着万一我擅自断了精神连结,帝国总司令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顾山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他喉咙发紧,眼神阴冷。
白海青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也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他对顾山笑得没心没肺,“早就该跟你断的,我却拖了整整十年。一边担心你在前线会不会出事,一边对不起陈剑。现在想想……”
白海青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山的精神力却越来越浓,极快地在病房内流转,让白海青都感到冷。
“后悔了?”顾山问道。
白海青沉默了,他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盏吊灯,孤零零的。
年少轻狂犯下的错,终究要用一辈子去纠正。
过了一阵,白海青喃喃道:“是我的错。”
他没有说自己后不后悔。
他想要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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