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缓慢地，不情愿地醒来，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疲惫和难受。
枕头被打湿了个彻底，蓝色泛红的眼睛空洞的眨了眨，然后瞥向左侧放在床头的手机。
六点半。他好像是三点钟躺在床上的。
五条悟晃了晃头，缺水的感觉显然并不好。他挥了挥手，冰箱里飞来了一瓶冰水，他拧开瓶盖，直接把一整瓶冰水灌进了自己的胃。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觉的时间比平时的都长，他几乎是躺在枕头上的那一刻就直接睡着了，但是很显然，此时的他依然疲惫不已，经过了休息的大脑依旧持续着传来刺痛，眼睛更是干涩的要命。
他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梦，或者说是两个梦，再或者说，是自己在开学前曾经玩过的两个游戏结局。
这两个梦都是以他为第一人称，所以他看不到自己究竟是谁，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看到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一个穿着袈裟蓄了一头长发的眯眯眼男人。
夏油杰。
前半段，他站在街口，眼前是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浑身是血的夏油杰。从受伤情况来看，是自己动的手。
啊，是百鬼夜行的那个be结局。
眼泪，无意识流出来的滚烫泪水划过自己的脸，他发现自己无法忍住不哭，正如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一般，他醒了过来，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并不是完全清醒的。
一段梦中梦，他哭着从一个梦钻进了另一个梦。
后半段，他似乎是贵在地上，对面依旧是夏油杰，不过他的额头多了一条诡异的缝合线。
不，那不是夏油杰。梦里的那个人拽开了那根手术线，然后在自己眼前打开了他的头盖骨。里面的那个脑子，长着一排恶心的牙齿，占用了杰的身体。
涩谷地铁站狱门疆。
如果他能动一下，如果他能用出咒力，他就能
他的视野边界变暗了，如同齿轮转动一般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到了自己身上，在他能说出话打断那个脑花的时候
黑暗压制了过来。
在这个没人看得到他的咒具里，没有咒力的他暴露在黑暗中，在狱门疆特有的规则内，他无法出逃。
周围是哀鸣嘶吼着想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鬼魂恶灵，感谢六眼的被动力量，他起码可以保持自我，不被这些恶心的家伙影响到自己的神智。
他知道自己身体内的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脉络都在紧张，他知道自己额角的每一根血管都在跳动，他的情绪在逐渐愤怒，他浑身颤抖，而且他察觉得到，自己看到的不只是一个荒谬的梦。
是真实。只不过是依旧处于梦中的，曾经发生过的真实。
在这个看不到自己的梦里，杰，不管是之前死去的那个还是后来被占据了的那个，都是曾经活生生存在过的杰。
为什么会这样？他玩的不是一个游戏吗？
五条悟自己直接摇了摇头，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些都不是游戏。
自己见到的那几个所谓的be结局，以及那两个if的结局，在某时某刻，一定发生过了。而他现在的梦，在六眼的分析下，他愿意把他们当作回忆。
世界被重置过了。
黑暗之中五条悟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觉得重置世界的那个人八成是自己，原因是夏油杰。
那不就是说，他已经失败了六次？
想到这儿，周围的一切又都恍然消失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站在他身前的人，是更加年长一点的他自己。
那双比起自己的还要阴暗无神的六眼和自己对视，对方身上的气息和血腥让现在的他甚至有点恐惧。
这个【五条悟】，是以后的我？
“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进这个梦？”五条悟开口问到。
对方想告诉他什么？是关于杰的事情吗？
【五条悟】似乎精疲力尽，这很不正常，因为六眼的无下限术式以及他无师自通的术式反转，完全可以让他如同一个永动机一般持续运转。
但是现在，【五条悟】似乎疲惫到每呼出一口气，都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在发出虚弱的哀
嚎。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羂索已经开始行动了。’【五条悟】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在轻声耳语一般。
五条悟没能接着问下去，因为梦境在破碎。那个站在原地的【五条悟】似乎正在低声啜泣，只有一声，听上去就像是瓷器落地时的短暂的一声碎音。
“杰。”五条悟睁开了眼睛。他的大脑里多出了两个记忆，两个前半段十分相似，但是后面却戛然而止的记忆。
他不想去探究为什么自己现在只恢复了两个记忆点，也不想去回顾。床铺的混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五条悟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困倦。脑子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根电棍，正在疯狂地搅动着脑浆。
他应该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哪怕是这样，五条悟也没有产生再睡一会儿的念头。大约过了十分钟，他缓过力气，撑着床站了起来，没有穿拖鞋，而是光着脚走到了墙边。
墙的对面，就是杰。
还活在阳光下的，还没有成年的，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制服的杰。
五条悟安静地把头侧着贴在墙上，闭上眼睛用心地听着对面的声响。他的肌肉紧绷着，关节僵硬地摆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杰翻了个身，五条悟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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