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点亮九州。
他们饱满的热情感染了姜素莹。哪怕走走停停,一路坎坷,也没有人喊过一句苦。
如此挺过数日,到了分别的时候。
货车不敢靠近渡口,单是停在道路旁。
临别之际,张敏玲诚恳的握住了姜素莹的手:“我们需要年轻的力量,您的知识在那里也能派上用场。我相信您是有理想的,等找到廖先生,就来鄂东吧。”
她长得瘦弱,力气却很足,好像要把信念传递出去一样。姜素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车上同行的人提醒道:“这里不能久留,得走了。”
握着姜素莹的手松开了,货车喷着烟往西继续开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姜素莹心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背包,继续往渡口的方向走去。
此时无数人南下,一张张仓皇的人脸汇成洪流。而她孤身逆行,身影消失在这洪流之中。
***
五月二十八日,雨。
姜素莹宿在临街的人家里,餐食吃的简陋。这一路上起初还能有青菜,后面就只有干硬的馍。她倒是不大在意,有什么吃什么,养足精神是第一要务。
只是床铺上跳蚤太多,夜里被咬醒了两次。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姜素莹成功按死两只害虫。天真和罗曼蒂克消失了功用,她忙完重新倒头就睡,一觉囫囵到了天亮。
梦里有人说话,脸看不清,一晃就过了。
白天清晨,她找到地方拍了一封电报给春红,报了平安,继续上路。
六月三日,晴。
越往北去,关卡也越多。和年前光景不同,隔三差五便是哨所。
姜素莹生平第一次见到死人。
几具尸首交叠,就这样躺在道边。青白的脸和身子少了多一半,估计是被野狗啃食了。就是不知生前是饿死的,还是被打死的。
路过的行人神色匆匆,谁都不敢停下,生怕惹下事端。更有拖家带口赶着牛车往南跑的,全都是为了活下来。
死亡就是如此残酷。
恐怕廖海平此时,十有八九也是这般模样,甚至还要烂的更多。姜素莹不忍细想,只能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行进。
六月九日,阴。
沿途流民更甚,各个瘦骨嶙群,抱着包袱,眼睛都灰蒙蒙。有人打斗,有人抢夺。还有女人跪在地上,抱着死去的婴儿,愣是把干瘪的乳|房往早就不会哭喊的孩子嘴里塞去,满脸麻木。
地里能吃的都被吃光,饿的发疯的人扒起土,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肚子涨得老大,四肢却枯萎的像麻杆一样。观音土吃多了,沉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姜素莹也饿。
她的伙食已经缩减到一天至多一顿,手上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分享。而看着旁人受难,她精神上也饱受痛苦。
眼前的一切与十里洋场的歌舞升平迥异,叫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虚构。这一切都和书本上太不一样——她读过很多文明与道理,却从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苦难。
人民的苦难。
六月十二日,晴。
泰安。
一进山东界后,街上巡逻密集,日本人的影子越来越多。须得多加小心,时不时避开才行。
姜素莹起初想在城外寻个脚夫作伴,但对方一听她要去济南,一连声挥手道:“你这妮子怕不是疯了!去那做甚哩,大家都在往南边跑呢!”
再往前走太过危险,就连搭牛车都不再可能,剩下的路只能步行。好在路途不远,一百多里,若是走的快些,就是两天的脚程。
若是放在一个月之前,走上整整两日,这是姜素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点,随时会倒下。精神上却还在坚持着,也不知靠的是什么信念。
她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死亡。
心痛、恐惧、对敌人的憎恨混杂在一起,无法言说。抛开这些,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要见到廖海平。
哪怕只是一把骨头,她也要把他带出城。
多休息一分钟,都是浪费生的希望。姜素莹喝了两口水,不敢再停留,加紧了脚步。快到城门处时,却听到那里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在朝外面跑,时不时伴有凄厉的呼喊。
“救命,救救我——”
姜素莹连忙贴住墙根,偷偷探头。
三个日本宪兵拖着一个女孩的头发,把她往门里拽去。女孩看着不过十三四岁,衣服被划开大半,压根无力抗争。
姜素莹亲眼看到暴行,一瞬间懵了——不成,须得想法法子,救下那女孩才行!
可她并没有和人搏斗的经验,几乎犯了愁。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啪,啪。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姜素莹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枪响了。
有人在交火!
宪兵松开女孩,回身掏出枪,开始反击。
姜素莹从未如此感谢过枪声。她一秒钟都不敢耽误,趁机冲了上去,一直跑到女孩边上才停下。接着猛地拽起瘫在地上的女孩,想把她拉到安全的角落。
三米,五米,十米,眼瞅就要脱离日本宪兵的掌控。
但于此同时,一个宪兵发现了异动,从激战中抽出身来,直冲这边跑过来。
女孩软的站不起来,沉重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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