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日蚀天象, 我们夜庭台回合,届时我会设好阵法将你送回去。”
“行。”商栀掀起窗扉垂落的琉璃珠帘,望着阙山邑街边翩跹翻飞的彩旌出神, 随意应了一句。
她穿书一月有余,如今渐渐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毕竟这具身体马上就要突破金丹,有些事用灵力便可轻而易举解决,比她从前的凡人之身好了千百倍。
“上次在仙盟道救的少年,你把他安置在哪了?”玉珩君捧起案上一杯热茶,问道。
“就阙山邑外租的一间木屋里, 下界这些日子我暂时都歇在那儿。”
玉珩君原本只是随口一问, 得到这样的回答,先是愣了几息, 随后睁大了双眼, “你们……住一起?!”
商栀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是啊,怎么了?他无家可归, 还能去哪?反正我三个月后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怕什么。”
玉珩君一时语塞, 看起来像是既不认同她的做法,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隔墙耳, 才道:“我既然选择相信那本‘书’的存在,有些事就须得提醒你, 尽量少接触关键人物,以免世界发生变化。”
“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那少年就是个普通的小修士,放书里连炮灰都称不上,没必要担心。”
话音刚落,巷口冲出几名云雷白袍的问天宗弟子,大喊道:“别让他跑了!”
商栀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穿行人海之间,如此惊慌,像是被极为可怖的东西追逐,根本顾不得其他,竭尽全力向前奔跑,尽管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却依旧未停脚步。
那人拐进远处一条巷子里,便不见踪影。方才跑的急,撞了几个人,但他一闪而过,那几人呆愣片刻,骂骂咧咧说了两句,也不再管了。
另一侧,海棠道袍的水月门弟子也围聚一处,愤愤道:“竟然让他给跑了!门主和长老吩咐过,绝不能让他从南风馆逃走!追!”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商栀仍是觉得那逃跑的白衣人有点眼熟,似乎就是她前些天在仙盟道救的少年。
商栀一只脚已经跨过窗栏,却听玉珩君语重心长地道:“水月门和问天宗皆两大正派,他们共同的敌人,一定犯了滔天罪孽,且不说你救他就已违背大义,仅凭你一人之力也是无法护他周全的。”
“我觉得可以。正好,出门时顺了几张符,这回能派上用场了。”
她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正愁没地方大展拳脚呢,反正甭管谁对谁错,这少年她是护定了。
看她如此执拗,多说无益,玉珩君还是摇摇头,任她去了。商栀从阁楼上一跃而下,沿着那两拨人的脚步一路疾行。阙山邑内空巷错综混乱,她跑出一段距离,远远望见那少年正被一群问天宗人追逐,而他不远处即将迎面遇上的另一批人,恰是水月门弟子。
她三步并两步跳上房檐,眼看那少年就要被两面夹击,两指一并抛出符箓,霎时便在小巷内拦下一道火屏,阻隔那群穷追不舍的门生。
不过,少年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几乎是与此同时,他借巷中木箱之力翻身上墙,飞檐走壁化解这场困境,瞬息之间便飞出近百米,往城外一个方向疾去。
“可恶,又让他给跑了!”火屏之外,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猛一锤墙壁,咬牙切齿地发着脾气,他忽而一瞥,看见房檐上报臂站着的商栀,喝道,“你是何人!”
商栀岿然不动,“青竹派淬玉峰首徒。”
“首、首徒?!”
那边,水月门女冠们听见这句,亦是大惊,“你为何要纵灵火拦我们去路!”语气颇为急切,却也勉强算有礼,毕竟一峰首徒,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淬玉峰堂主便是他们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
“我想拦,便拦了,不可以吗?”
这一句话实在放肆,刚说完,立刻有一人喊道:“你别欺人太甚!”还不等他接话,那人又被同门拖了下去,平息怒火道:“算了算了,她修为比咱们高,没法来硬的,先撤吧。”
一群人愤愤不平地作鸟兽散,走时还不忘踢倒墙边摆放的木箱,把郁结心中的怒气都撒到死物身上。
……
推开门,少年背对着她,上衣褪尽,正和着灯烛上药。
放在一旁的白袍上洇着大片如明艳红花盛开的血渍,煞是惹人注目。先前把他救回来时,商栀只知他灵流暴走,身上有伤,却不知是这般严重的情况——
大面积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血肉模糊,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尽管有灵力相助,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却是一时半会都好不了的,再看那少年手边,放置的都是在人界小药铺里买来的伤药,对于修士来说用处甚微。
少年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好像并没有介意,兀自抹着草药,但自己动手,多有不便,商栀上前裁了一块纱布,道:“我帮你。”
她将药粉倒在纱布上,小心翼翼抹在尚在流血的伤口,因为此前没有经验,说是帮人,其实也是胡乱瞎弄一通,要换成旁人,肯定在她手下嗷嗷乱叫,但少年没有,他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只是额间悄然无息地滑落了一滴汗珠。
“你不疼吗?”商栀奇怪道。难道这人已经失去痛觉了?
那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习惯了。”
她不解。习惯了什么?习惯上药,还是习惯了这种痛楚?
商栀在他肩上看见了一道最严重的伤痕,那是反复灼烧而绽开的皮肉,不断毁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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