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最终却没有用到珍妮匀给他的那条命, 子弹并未击中要害,麦考夫找来的医生很能干,及时将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医生救回他的性命, 却没办法立刻医好他身上的所有伤痛。
他在睡梦中眉头紧锁, 以往总是颜色很淡的双唇,此刻更是显得毫无血色。
寂寂长夜, 星月无声。
珍妮伸出指尖轻轻点在他额心, 有莹白亮光在她指尖轻轻闪动了一下, 而后又归于沉寂。夏洛克紧锁的眉心渐渐松弛, 苍白的脸颊也慢慢恢复了些血色。
麦考夫和华生已经出去了,将病房留给他们两个人。
珍妮静静看着夏洛克平稳下来的睡颜。
他睡着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乖, 平日的冷漠尖锐全都隐藏不见,多出些温暖和柔和,软软垂在额头上的黑色卷发更平添了几分可爱的稚气。
其实他平时也会有一些很孩子气的行为, 比如求到她或华生头上的时候,若遭到拒绝,嘴巴就会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紧紧抿着, 深邃漂亮的灰色瞳孔一言不发地盯住你, 直盯得你心软投降为止。
不管他傲慢冷漠的样子, 还是孩子气的样子, 她都觉得很好看。
珍妮叹一口挺深沉的气,这样好看, 却不是她的,想想就觉得分外遗憾。
珍妮一边遗憾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虽不是她的,能多摸一摸也是好的。
福尔摩斯先生沉睡毫无反应, 她又摸了摸。
用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摸完又想亲一亲的冲动。
不过话说反正他睡着,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何况……何况以前又不是没有亲过,大家相识一场,权当临别礼物了。
一边想着,珍妮缩回去的猫脖子,又俯身凑过去。
他轻微的呼吸浅浅吹拂到脸上的时候,珍妮好像看到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待细看,又什么都没有。珍妮疑心是自己眼花,重新将视线落回他的嘴唇上。
心里突然就一阵无法抑制的难过。他的嘴唇很好看,过去这两片好看的嘴唇亲过她很多次,她也亲过他很多次。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她以前的生活只是一片树林,她在里面闯祸胡闹,以为她的林子就是整个世界。现在她才知道,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两个人稍一大意,就会在茫茫人海里错过。
可错过就是错过,这个错,她认。
珍妮深吸一口气,重新慢慢站直身体,没有真的行偷亲之举。
果然猫生处处有惊喜,她从前并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有如此禽兽的一面。还好最后关头把持住了自己,没有晚节不保。
星光和月光在蓝紫色的夜空中画了一幅画,珍妮也把他的样子在心里画了一幅画。
一个人走出病房的时候,珍妮想,虽然他此时没有用到她报恩的那条命,这也没有关系,总规她把这条命放在他身上,不管他用得上用不上,报恩这桩事她都算完成了。
221B的公寓大门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珍妮才意识到她不知不觉走回了贝克街。
夜已经很深了,整条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星月一路跟着她。记忆中熟悉的黑色的铁门,显得寂静而冷肃。
犹豫了一瞬,珍妮穿门而过。
即便四周没有一丝光线,珍妮仍是清楚看到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无比的狭窄楼梯。夏洛克从来不肯好好走楼体,要么几个大步跨上去,要么飞快地蹬蹬蹬从上面跑下来。她总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像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尾巴。
可是人类不能长尾巴啊,他们做动物和作妖的才能长尾巴。
珍妮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迈开脚步,向二楼客厅走去。
二楼的门没有关,珍妮在楼梯口就看到摆在客厅中央的沙发和扶手椅。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只要眨眨眼就能看到夏洛克穿着他长长的蓝色睡袍坐在沙发里,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爬上他冷漠绷紧的侧脸和唇角。
珍妮在夏洛克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一只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细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敲了敲。
这是夏洛克的姿势。
珍妮想起来,她第一次找来贝克街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姿势坐在她现在坐的沙发上。她那时候失掉记忆,将小黑说的话全都抛在脑后,认定那是自己离开林子后第一次找到他。
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很会自欺欺人了。
珍妮在沙发中坐了很久很久,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不是欢喜,也不再是很强烈的悲伤,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感觉,并不浓烈,却像不能散去的薄雾。
如果一定要说,大概只是有一点点伤感。虽然她不大喜欢虎大王口中那个深谙辩证法的老天爷,但其实老天爷已经对她很不错了,它难得慷慨地给了她两次机会。是她自己太笨,两次机会都搞砸了。
当地平线上泛起一点点浅白的亮光时,屋子里的昏暗也浅了一个度的时候,珍妮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了夏洛克的卧室门口。
珍妮觉得,她对夏洛克卧室的熟悉程度,大概只有她对自己住了500多年的树屋的熟悉程度才比得上。只不过她离开林子以后没怎么想过她的树屋,离开这里之后却常常想念夏洛克的卧室。
珍妮叹口气,他们林子的小妖们说的很对,她果然见色忘义,很没有良心。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一点光也透不过来,珍妮也不需要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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