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往后退,避开镜子里自己的脸,但是顾泽欢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对方松开了掐住他脖颈的手指,问:“你说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你之前说我的那些话?”
“婊子。”
苏知云听到这句话,眼睫骤然颤了颤。
顾泽欢将手指伸到他的面前:“舔一舔。”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顾泽欢的指尖就渐渐地热了,于是他笑起来,用一种既无辜,又了然的口吻说——“真乖。”
……
顾泽欢第二天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着崔晴晴一起上学,一起读书。
上完早自习之后数学课代表来收作业,见顾泽欢还坐在座位上,就顺口问了他一句:“感冒好了吗?”
顾泽欢点了点头,从桌上抬起头来:“好了。”
他的眼皮还是有一点点微红,鼻音却几乎没有了。
数学课代表瞥了眼顾泽欢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丘的零食与感冒药,露出些艳羡的神情,啧啧感慨。
“要是我有你一半受欢迎就好了,这辈子加起来收到的零食都不知道有没有你一天收到的多,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过他只是这么感慨了一番,为了给抄作业的同学留出点时间,耸了耸肩又很快叫旁边的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和其他同学聊起天来。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讲起了隔壁班的苏知云。
“苏知云今天好像没有来上课。”
“真的假的?他不是这个学期以来一直没有旷课吗?”
“我刚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他们班主任在给苏知云的家里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打了十几通,最后好像还是苏知云本人接了电话。”
几个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纷纷变得有些微妙。
“他家里一直没怎么管他吧。”
“也是,要不然怎么会同意让还在上高中的学生又留长头发又纹身还打耳洞的。”
有人在一旁云里雾里听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开口:“苏知云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头发留得很长,然后特别白的男生吗?”
数学课代表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听说这几天好像是生病了,要请几天假。”
其他几个同学露出意外的神色。
似乎没法把生病两个字和苏知云联系到一块去。
“我之前撞见过他几次,都是挺冷淡的,很白,气色好像也不太好。怪不得总感觉他瞧着很虚弱的样子。”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他打架很厉害,之前从来没有输过,这样的人也会生病吗?总感觉好不可思议啊。”
“这又什么,是人就会生病啊,也会觉得疼痛,也会有喜怒哀乐,就像是悲欢离合一样,不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
数学课代表这时候倒是显出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了。
“说不定苏知云也只是跟我们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几个人砸吧砸吧嘴,又若无其事地散了,聊起其他的话题来了。
苏知云这个人,只在旁人嘴里过了一遍。
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大家都意兴阑珊。
崔晴晴下课来找顾泽欢,质问他是不是跟苏知云说了什么。
顾泽欢的笔尖漫不经心地落在桌面上,啪嗒,啪嗒,啪嗒,滑出许多个小黑点来,又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才听见崔晴晴声音似的,缓缓抬起了眼睛。
那眼睛幽亮的,隐隐约约映出崔晴晴的脸。
崔晴晴叫那目光盯住了,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浑身发僵。
他低头从塑料盒里捡起一颗樱桃吃了,嫣红透亮的,染到一点嘴唇上。
“没有,我没跟他说什么。”
顾泽欢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崔晴晴倏然舒出一口长气,也不知道是因为顾泽欢的否定,还是因为对方终于移开了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可不要跟他说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
顾泽欢又拾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咬碎了,抬起一点眼睫。
“我不会说什么的。”
那语气无端让崔晴晴觉得心里发紧,她联想到多日以来苏知云的状态,就连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这样真的能帮助到苏知云吗?
但她很快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她这样想。
然而,第二天顾泽欢也没有来上课。
……
略微显得有些老旧阴暗的房间,干净斑驳的木地板,飘扬起来的白色纱幔,紧闭的窗帘里只泄进一点天光,地板上躺着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伏在另一个人的膝盖上,像个小孩手心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眉头舒展着,睡了过去。
他手里还抱着一只狗狗,已经快要半条胳膊那么长了,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半大不小的,只睁着乌溜溜的两个眼睛望着少年。
小金毛低头不安分地四处乱嗅,嗅到熟悉的味道之后背后的尾巴摇得更欢,它挣扎着从苏知云怀里跳出来,探出头去舔顾泽欢的手掌,舔得湿漉漉的,还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声撒娇,试图唤醒对方跟自己一起玩游戏。
顾泽欢叫小狗舔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额头上还作痛,稍一动作就要牵扯得发痛,他刚抬起手,就听见手腕的地方一阵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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