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进耳朵与鼻子里。
被冰冷的寒意包围,难以喘息。
陈一说了这番话之后没有听到苏知云的回复,万籁俱寂,只有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叹了口气,攥住苏知云的头发,给他肚子上狠狠来了一拳。
几乎在瞬息间苏知云就被剧痛包围了,眼前一阵发黑,胃部也翻江倒海起来。
他猛地咳嗽起来,忍了一会才平息翻涌上来的呕吐感,双腿发软。
陈一像是觉得无趣了,松了手,对钳制着苏知云的几个人讲:“快点吧,待会要上课了,十分钟之内解决。”
那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专挑被衣服遮住看不见的地方,一点没留情面。
陈一打着伞,远远地看着,纷纷扬扬的雨珠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被围在其中的少年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他微微眯起眼,又别开了目光,喃喃自语:“可惜了。”
直到上课铃响了,众人这才罢手,又过了一会儿,伏倒在地上的苏知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脸上几乎没伤着一点,只有脸颊旁边有一道在水泥地板上摩擦出来的擦伤。
耳骨上的银环在风里“哗啦”响了一声,被蒙蒙水汽打湿了,不像以前那样锃亮。
苏知云抬起头来,陈一只远远地望着他,对方似乎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小子是之前我们高一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吧?这次怎么这么乖,一点手也不还。”
刚刚动完手的高个少年刚想要抽一支烟,如同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一边的陈一,又把手收回去了。
另一个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明明他初中那会儿猛得跟吃了药一样,几个人都摁不住,这次怎么这么听话。”
“不过老大你既然跟他认识,为什么这次还要因为蔡卓宇那小子跟他动手,不动手也没什么吧,反正都是熟人,调解一下就好了。”
陈一瞥了他一眼,冷风吹得他鼻子上生了层薄红。
雨夹雪,今天天气实在是有些冷,估计到零下几度了。
少年眯起眼笑着的样子堪称得上天真可爱,不笑时却只剩下了冷硬萧肃的英气,甚至有种不近人情的残忍。
“只是认识而已,算不上朋友。”
个矮些的少年抓了抓头发,有点喟叹:“可是我看他好像走的时候样子挺伤心的。”
陈一打着伞往前走了几步,跳过那些水洼,避免溅到自己鞋面上头。
“走了,要上课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跟众人的对话。
高个少年啧啧称奇:“老大好冷血啊,我要是那小子一定很伤心。”
…………
苏知云在物理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回到了教室里,老师和同学都佯装没有看见他身上脏兮兮湿漉漉的校服。
他头发淋湿了,成了一绺一绺的,散乱上翘着,低垂着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凑近了能闻到身上有一点冰冷湿润的水汽和尘埃混合的味道,一个人坐回角落里。
苏知云盯着天花板发呆,能看见他仰起的脸颊上有一道鲜红的擦伤,映着一绺一绺的黑发,分外打眼。
这个姿势让脖子都有些发酸发涨了——天花板上是停滞不前的吊扇,角落里生满了细细密密的蜘蛛网。
陈旧,腐朽,无趣,一切都乏善可陈,物理老师语调平缓的声音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老师用小蜜蜂说话的声音都掩盖过去,伴随着轰然一声雷鸣,众人的目光都被那道青紫霹雳吸引了。
苏知云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小袋子,透明的塑料密封袋,装着很多花花绿绿的糖果,还有张手写的便利贴。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塑料袋里的糖果互相摩挲发出细碎的响声,被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
“砰”地一声轻响,一切消弭在雨声里。
物理老师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铺天盖地的疲倦袭来,各个地方的肌肉组织都在发出抗议和哀鸣,苏知云在模糊的痛楚中伏在课桌上睡了过去,耳朵上的银环耷拉下来,也一动不动的了。
下课铃打响,那些从同学手里丢出去的垃圾,很快将垃圾桶里的糖果淹没了。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还有好几次海星加更没有用上,本周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