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出差时的辛苦。
照片主体是那同事的座位,侧面一角坐着闻玙。
在第三人称的动态里看见他,像是一场毫无防备的偶遇。
温郁把手机横过来,仔细看这个边角里藏着的侧影,心想他是比十年前还要好看。
单是肩背的线条便冷峻又色/情,像是蓄谋已久的勾引。
“然后姓胡的就一路冲到四楼,你猜碰见谁了?他老婆!”
“噢噢,真的吗?”温郁抽空捧了个哏,见同事继续滔滔不绝下去了,继续在朋友圈动态里瞧其他人的返图。
高三高二的主任特意在大群里发了好几张合影,很有上世纪□□十年代人们出去旅游时的刻板站姿。
闻玙并不出众地被夹在右二或者左三的位置,有时候还没有看镜头。
在老教师的拍摄里,他难得地显出几分土。
温郁察觉到这一点,噗嗤笑出声来。
“是吧!我就说这事太离谱!”同事跟着嘚瑟起来:“真是邪了门了……”
闻玙一忙起来,很少给他发消息。
听说在浙江江苏那边,高考难度年年递增,还教改了好几次。
真要做经验交流分享,又或者行业内部吐槽几回,两周都不一定够。
温郁自从上次牵妈妈的手成功以后,莫名有了再接再厉的神奇想法。
他想挑战点更难的。
于是某一天趁着颜晚馨在做饭,张开双臂试图抱一下。
颜晚馨被他吓一跳:“你多大了!抱啥抱,别影响我做饭!剁肉呢!”
温郁维持着动作瞧她表情:“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说完猛地一抱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啪的一下菜刀声。
他跑回书房里,心想我没谈恋爱之前难道很怂吗?
我是那么怂的人吗?
……好像就是。
闻玙这个邪门的家伙在他心里住下以后,是撒了不少邪门的种子在他心里。
很怪,但是很痛快。
温郁索性挑了个痛痛快快风和日丽的星期六,拎着一包书去见亲爹。
这事自然没有和颜晚馨提前商量,不然她又得铁青着脸絮叨数落几回。
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就说是跟同事狼人杀去了。
看守所里没什么变化,只是有盏灯坏了,在角落里要亮不亮,像只垂死的蛾子。
门口登记的工作人员换了个生面孔,看身份证和亲属证明时好几眼,像在对比他和温健武的面容相似度。
温郁憋了一会儿,小声道:“不像吗?”
那人并不接受闲聊,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
这个月的温健武和上个月没太大区别。
下巴上有些许胡茬没有剃干净,显得青黑一片。
他们再见面仍是隔着开着气孔的玻璃墙,狱警手持警棍守在一侧。
温健武没想到他又会过来,声音平直:“在学校还好吗。”
“还好,”温郁打量着他的囚服和寸头,以内心仅有的一点点勇气试图找话题:“最近忙什么呢”
这个问题适用于大部分国家的父子谈话,可是他一说出口又后悔了。
问什么不好提这个?
在监狱里还能干什么?
温郁一发觉自己说错话,心里有点恼。
怎么就没得聊呢?怎么说什么都不对??
温健武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摸了摸后脑勺,诚实交代。
“……在学C++。”
温郁呆了两秒:“你真看了?”
温健武点点头:“表现得好还可以用一会儿电脑,但是不通外面,是里头的局域网。”
他罕见地有了倾诉欲,跟温郁聊起那个晦涩难懂的C++,还有仍是XP系统的旧电脑。
每天要干多久的活,学会了可以去电脑上试着操作点什么,还有狱警和他讲过的有关最近伙食的小道消息。
温郁正听得出神,冷不丁狱警敲了敲玻璃墙:“时间到了,赶紧说再见吧。”
温健武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自己还没问儿子这边的情况,后知后觉地露出懊悔表情。
“你那边……”
“我妈搬过来了,她最近去复查了,身体很好没有复发。”温郁抢着道:“我们学校的老师很照顾我,我最近有点喉咙发炎但估计是上火——”
“快点,时间到了。”狱警不耐烦起来。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温郁语速变得更快,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已通过检查的包裹:“我妈从广州带来的腐乳,一本纯英文的《罪与罚》——还有一本《牛津中英文字典》!”
狱警用警棍敲了敲玻璃墙,温健武站了起来,对着他用力点头。
他起身时,手上的镣铐沉重地往下坠,脚镣噼啪作响,砸在瓷砖上很刺耳。
温郁意识到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讲,眼看着父亲要被带进去了,扬高声音道:“我下个月还来见你——爸——”
温健武努力回头再看他一眼,头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便被狱警推了进去。
门砰的响了一声。
温郁睁圆眼睛站在原地,像是被迎面打了个耳光。
他忍不住想,自己之前为什么隔半年才来看一次父亲。
他们之间原来有这么多话可以聊——可是之前是怎么回事?
他和爸妈,他和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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