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放榜日。
窗边春景正盛,鸟雀叽喳。
林良善盘腿坐在屋内小榻上,左手撑着半侧脸颊,专注地看着小桌上的山水画册。白猫窝在一侧睡觉。
红萧方从外间回来,听得许多人的议论。却是江家嫡长孙六元及第,夺得大魁,正与榜眼和探花骑马游街。
“红萧,你去厨房看看香酥苹果做好了吗?我有些饿了。”她翻动一页画册,懒洋洋道。
“好,我去看看,应当做好了。”
红萧将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转身出门去厨房了。
福运大街被堵得水泄不通,全是嘈杂欢闹。
江咏思不喜热闹,却不能推拒这般传统。他又常以温润示人,此时也面带微笑,对着下方的呼声,以为谦意。
各家茶楼酒楼上,同样挤满了人,还有不少既羞怯又大胆的女子。
她们将繁花从楼上抛下,砸落到他的身上,伴随一声压一声的喊声:“状元郎,快接住我的花!”“状元郎,这边!”……
江咏思也只微笑,驾着红鬃马,目光从她们的脸上扫过,却没见到想见之人。
他不甘心,再次看过去,认真非常。
那些女子以为状元郎是在看自己,更是将各样春花丢掷下去,一时争闹纷纷。
没有她。她没来。
江咏思心中闷然。这一年来,他未再主动寻她。
只一次,他恰巧外出,正遇见她与李兰芝。她着了浅青色的细纱云烟裙,崭新亮丽,微红笑靥。两人双挽着手,在街上闲逛。
在他心念动时,身后传来一道沉声:“没成想在这里遇到江大公子。”
江咏思转身,就见是那被寻回镇北王府的遗子。
闵危笑道:“不知江大公子可否赏脸,到茶楼一聚?”
先前江咏思怀疑,甚至确定这改换了姓名的真宁与那崔折是同一人。他以为能从林良善那处得出实情,却不知道那信根本都没有拆开。
后来,他再找人去查这件事,却是一点讯息都无。
再见这人,江咏思心下有些猜测。再想起从前之事,他自是也笑,推脱尚且有事,要先回府。
那抹浅青早已没影。
林良善未来,江咏思不免有些失望。但想及三日前,他听闻她在关山马场出事,被蒋家三子救下的事情,又宽松下来。
她该在府中养伤,自己倒是有些着急。
一年都能忍耐下,何况这短短时日。
于落英缤纷的杏林中,宴会上酒香四溢,吹捧逢迎。
皇帝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眼下泛青,显然沉迷修仙之道已深。
他俯视下桌的新科举子,忽而把视线投在最受瞩目的人身上:“咏思,朕听你姑母说你今岁十八,还未有亲事,不若朕给你指一门?正好给你凑个人生二喜,哈哈。”
江咏思忙起身,拱手作礼,道:“劳烦圣上为臣多虑。”
顿了下,他接着道:“只是臣已有心仪之人。”
周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处。太傅江宏深脸色不虞起来。
皇帝好奇道:“是哪家的姑娘,能讨得我们新科状元的欢心?”
江咏思有些面僵,于一众探视的目光中,缓慢道:“圣上恕罪,她还未应下臣。臣不敢多说,怕有误她的闺誉。”
“你年少有为,仅十八就夺得状元头名。那家姑娘竟还未应下你,不免有些不识好歹。不若你告诉朕,朕给你下道圣旨,成全了你们。”
“圣上恕罪,臣想等她应下。”江咏思垂眸道。
“也罢也罢,你们年轻人的事,便自去决定,朕便不掺和了。”皇帝头疼地扶额,接过太监递来的丹药。
江宏深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待回府,他把江咏思叫进书房,皱纹遍布的脸严肃异常,道:“你今日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混话?”
在他的一干子孙中,唯江咏思是成器的。
这些年来,江宏深的年岁愈大,身体愈差。他知自己的半截身子已埋进泥土,便只能期盼这嫡长孙能负起重责,担起整个江氏的前途命运。婚姻大事又岂可儿戏。
他问:“你说的可是林安之女?”
江咏思本沉默地站着,听到此问,道:“是。”
“你是没听闻林原正与她找夫婿的事?”
江宏深狠皱眉,见这令他得意的孙儿不语,道:“想必你也是得知了。况且我早些时候便与你说过,以后你的正妻得是端正温婉,与你门当户对的。可今日,你倒全忘了我说的话。”
那是江咏思第一次反驳长辈,他的声音很沉:“祖父,我能承起江氏的责任,无需外娶妻有益。她也未定亲,我与她,皆是未娶未嫁。”
这番话,着实把江宏深气得不轻。他推开江咏思搀扶的手,厉声道:“你知道什么叫责任?不过十八年都在氏族庇护下,还未历经朝局险恶,便也敢说出这样的话!”
江咏思不敢再多言,静默地接受训斥,心下却有一个念头正形成。
***
蒋夫人在带着歉礼去往林府回来后,蒋畅便窜到她面前,咧嘴笑道:“娘,林小姐如何了?”
“怎么?”蒋夫人正倒着茶水,觑着她这不着调的三儿。
“我好不容易救回的人,自然是要关心的。”蒋畅抢过茶壶,热情地倒了一杯清茶,再双手端着递过去。
蒋夫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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