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太实际。
真世说:“应该有很多人盼着呢,真是太遗憾了。”这倒不是客套话,是她打心底的想法。
老板娘点点头,皱起了眉。“遗憾倒也没什么,问题是很多人都亏大了。”
“是吗?”
“可不是!这个项目原本就不是某一家企业在运营,而是为了振兴小镇提出的,本地人应该没少出资。我听说,有人为了筹款,把祖传的土地都卖了。工程都已经推进到七成左右,最后却取消了,投下去的钱全打了水漂。”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小镇是自己的家乡,真世对这些事却一无所知。英一应该是知道的,他可能觉得和远在东京工作的女儿讲这些也没什么用。
老板娘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连忙摆了摆手。“对不起,拉着您聊这些有的没的。”
“没事。”
“您慢用。要加茶的话,请随时叫我。”老板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开了。
真世再次看向海报,注意到上面“钉宫克树著”的字样。在她记忆的一角,还留有钉宫瘦弱矮小、总爱低头走路的身影。二年级的时候,她和钉宫就是同学。谁会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男孩日后竟会成为漫画家,创作出热销全日本的作品?人的未来到底会怎样,还真难说。
想到这里,真世又想起津久见直也。他生前和钉宫克树交好,两人总在一起。津久见病倒前,一直是拿主意的人。真世还记得,钉宫被人背地里说成“津久见身上的吸盘鱼”。
听桃子说,这次同学聚会要给津久见开追思会。也许正因如此,本应忙得不可开交的钉宫才愿意参加吧。
吃完饭,真世回到房间化妆,柿谷正好打来电话,问真世一小时后出发是否方便。真世说可以。随后,她用内线电话打给前台续房。今天应该还回不了东京。
差不多准备妥当时,柿谷再次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旅馆了。
真世连忙走出旅馆,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轿车,旁边站着两个人,柿谷身边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两人都穿着西装。真世以为会来一辆警车,不过仔细想想,警车也太引人注意了。
真世和柿谷一同坐在后座。年轻人看来是司机。
“心里稍微平静些了吗?”车子刚开动,柿谷就问。
“嗯,好些了。”
“我非常理解您悲痛的心情,但还是希望您能协助调查,以便我们尽早将凶手缉拿归案。”
“我明白,还要请您多多费心。”
“真不好意思,那我就直奔主题了。离开警察局后,您有没有想起什么?再琐碎的小事都可以。”
“昨晚我的确想了很多,不过……”
“没什么线索?”
“抱歉……”
“不用道歉,这种情形很常见。”
“嗯。”真世点头,琢磨着柿谷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种情形”指的是什么?是指毫无缘由地惨遭杀害,还是指其实存在家人没有注意到的杀人动机?
真世觉得柿谷说的是后者。他一定认为,在东京上班的女儿,不可能对在家乡生活的父亲了如指掌。
遗憾的是,她并不能否认这一点。自从考上东京的大学,她就几乎没有回过家,毕业后直接留在了东京。回家探亲最多也只是每年一次或两次,而且大多只住一晚。就连“父亲最近对什么感兴趣”这样的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不过,早在真世离家之前,她和父亲的关系就已经是这样了。她不记得自己关心过父亲在做什么。不,准确来说,她是故意不去关心。这绝非讨厌父亲。真世喜欢父亲,也尊敬父亲。只是彼此都有意地不过多干涉对方的生活。
在当地,神尾家是教书世家。真世的曾祖父是社会科老师,祖父是英语老师。英一从未考虑过从事教师以外的职业,挑选大学专业时,也只在英美文学、日本文学和中国文学之间犹豫。但不管选择哪个专业,他都认为古典文学是人类真理的宝库,是教授孩子为人之道的指南。最终,他选择了日本文学,原因很简单,“教的人和学的人都是日本人”。
真世懂事时,英一在当地已经家喻户晓。不少人家从真世的曾祖父和祖父辈就开始和她家交好,英一又是一心扑在教育上的好老师,因此在当地非常有名。真世曾多次听人们谈论,英一常对有问题的学生关照有加,或者说,正因为学生有问题,英一才更像亲人一样帮助他们。他甚至曾站在学生一边,向校方提出抗议。
从小学开始,真世就被喊作“神尾老师的女儿”。那时她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因为每次被这样称呼,人们都会加上一句赞扬英一的话。没有人会因为父亲受表扬而不开心。
可升入初中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学生很少,只有两个班。上课的时候,她一看到父亲站在讲台上,心里就有些别扭,一直低着头。
她终于知道,神尾英一不只是一个为人和善、与学生走得很近的老师,同时也十分严厉—对不认真的学生,他不会纵容任何一个细小的违规行为。这些对一个老师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却是真世从未了解的另一面。
一天放学回家,她看到有同学在游戏厅玩。其中一个察觉到真世的目光,凑到大家耳边说了些什么。真世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天后,她的担忧果然变成了现实。打游戏的同学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受到批评。是小镇上别的人向学校举报,可是那几个同学都不信,猜测是真世向英一告的状。流言就这样传开了。从那天起,一些同学开始疏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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