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冷寂,难言的氛围蔓延开来,像是一层致密的薄膜,透而薄,却紧密的将人包裹到极尽窒息,一层一层围绕在了两人的周遭。
在一瞬间的沉默,像是撕开了一开始的温和,把人性中不可避免的缺点与恶劣暴露了出来,这是第一次,白渺和涂修霆都释放了自己的情绪,真实却也现实。
白渺紧紧闭着唇,不愿意说出任何服软的话。
此前他知道武帝儿时过的艰难,更是在梦境中亲身体验过了那人的苦楚,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白渺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更何况后来二人又顺理成章的萌发了情感的枝丫,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白渺从来都是愿意惯着武帝性格中的某些缺陷,因为他知道,这是男人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但是这一次,白渺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自己也具体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在武帝质问他做错了什么的时候,白渺心里是委屈的,甚至是不服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偷偷出宫、知道自己不该去醉芳庭,可是除了这些,他还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
白渺觉得他再没做错什么,可是偏偏武帝揪着此事不放,所以,白渺不开心了。
他沉默着,不愿丝毫的言语,然后把自己从武帝的怀里解救了出来,一言不发的爬上了池子。
在整个过程中,白渺看也没看男人一眼,只是静默的擦拭自己的身体、穿上了搭在一侧的衣裳,快速而冷漠,随后只留给了武帝一个背影。
从屏风旁穿过,快速的步伐惊起了脚踝处的衣襟,那缥缈的料子微微的荡起了波纹,像是一汪泉水,清澈而透明,缓缓流过了涂修霆的心头。
武帝神色不明,眼里望着那一抹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脚踝,瞧着那飘起的衣带,看着那沉默的背影。
“渺渺……”
男人无声的唿唤着,只见嘴型却不闻其声,像是用尽极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湿漉漉的里衣粘在了武帝的身躯之上,被池水洇湿而勾勒出了肌肉的轮廓,他的胸膛起伏着,胸腔里的心脏带着某种异样强烈的跳动,“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耳膜之上,砸的生疼,痛的难熬。
“渺渺……”
依然是无声,武帝垂下了眸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在屏风处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起身,一身湿漉漉的布料紧紧贴着身体。
武帝一点儿不在意,就这般湿着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串湿濡的脚印,在那华贵的地毯上留下了厚重的痕迹。
他看到了坐在贵妃榻上的白渺,他宠爱的少年此刻也是一脸冷色,手中拿着干布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即使听到了男人这边传来的滴答水声,也丝毫的不愿分出一点儿注意。
涂修霆抿唇,眼里的颜色更深了,甚至在瞳孔的深处还染上了一丝丝的委屈与不知所措。此前都是白渺顺着他的,他还总觉得自家小莲花性子太软,生怕对方往后被欺负;可是等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少年的反抗后,武帝涂修霆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明明以前都那么乖巧的,为什么这一次他的渺渺就生气了?
武帝想不明白,虽然他俨然一副会谈恋爱的样子,可那也只表象,当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后,他还是不会去处理。
似乎是想要引起白渺的注意,武帝脚步重重走到了龙榻前,又湿漉漉的坐在了榻上,眼睛却是故意不往白渺的方向看。
可惜的是,室内依然是一片寂静,无人开口,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渺渺没有来关心朕……
武帝如是想到。
以前沐浴后,都是他和白渺相互换着擦拭头发的,他喜欢白渺给他擦头发时的温柔,少年会用纤细白嫩的手指将男人粗硬的发丝捋顺,会将那些缠绕着小结的地方一一解开,然后还会贴心的给男人揉一揉太阳穴……
可是今日什么都没有,鼻间也没有少年身上熟悉的莲香,这一刻武帝觉得好难受。
难道,他的渺渺不要他了?
难道,就因为一个醉芳庭的女人,他的渺渺就生他的气了?
难道,他的渺渺要离开无趣而暴戾的他了?
此时武帝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在胡思乱想,一桩桩一件件,甚至已经想象到了白渺决绝离去的背影。
不、不行!
朕不允许!
武帝的手紧紧握在了塌边的扶手,麦色的手背上暴起了根根青筋,被水湿濡后的衣料下手臂上的肌肉越发明显,青紫色的血管印在了肌理之上,这是怒极了的模样。
一旁擦拭着长发的白渺忽然心里闪过不妙,他的妖感告诉他此刻危险。
于是瞬息之间,在白渺放下干布转头看向武帝的一刻,涂修霆手下的木制龙榻寸寸开裂,那裂缝蔓延速度极快,如同一只可恐的蜈蚣,飞速爬上了无极殿中的龙凤柱,房梁、墙壁、竹窗顷刻间全是裂纹,一眨眼便扬起了灰蒙蒙的灰尘,遮掩了全部的视线。
轰隆隆!
夜色浓重,这是无极殿碎裂、坍塌的声音。
“陛下!”
“小殿下!”
“小心!”
“来人!快来人!”
伺候在无极殿外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在瞬间的惊异后便立马担心起了殿中的两人。
夜歧与歧仲对视一眼,立马驾着轻功想要往那废墟中冲。
“不许动!”
一道微微干涩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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