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盐觉得芜是把自己当成了同类, 自己那天吃下丹药才有的效果,在他眼中似乎是正常情况。
芜于是完完全全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到陈星盐身上,满心满眼的依赖和崇拜, 每天不是要贴贴就是要抱抱, 整个一大号婴儿,贼重的那种。
一般人早就被芜这样的真情打动了, 生起壮志豪情试图护好这朵菟丝花,满足他的愿望, 并理直气壮地向他索取利息——眼睛再好不过,手指勉强可以,肌肉或许更有嚼劲。
但陈星盐没有,甚至有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 让她每次和芜的相处,虽然很愉悦, 却也暗暗戒备着。
过犹不及, 芜的纯善是带着残缺的,陈星盐不动声色的试探, 发现他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回忆中只有美好的画面。
再往下问, 他情绪就又不稳定,皱眉, 十分痛苦地抱住陈星盐,下巴刚好抵着陈星盐的发顶,抱的很紧,好像她就是自己在黑暗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星盐静默地把手放在他头上,背上,轻柔地抚摸, 安慰他。
他于是渐渐安静,昏睡过去。
外面的怪物也随着芜的昏迷平静下来,陈星盐盯着芜,若有所思。
或许该推翻自己一开始的猜测了。
那些东西,既不是守护,也不是监视,而是……
陈星盐皱眉,带好自己最近做的丹药和一系列防身用的东西,走出山洞。
既然调查不能从芜这边入手,就只能去骚扰怪物了。
一道长且深的裂缝分裂大地,大地分成两半,中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芜的山洞在两侧悬崖的其中一侧,开在离地面挺近的地方,陈星盐每次出去都要无比小心,手指扒着凹凸不平的悬崖壁,灵气包裹在自己身上增加粘性,慢慢往上爬。
到了地面上,到处是高大且茂密的树木,但没有森林的生机勃勃,反而让人窒息,让人感觉到诡异。
因为没有声音,没有生物,也没有风。
于是花草树木就显得很假,好像是人造的产物。
陈星盐来到自己前几天做好标记的地方,她在那里洒下一把极容易发芽的种子,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就发芽了。
然而到了那里,种子没有任何变化,陈星盐把种子从地里面抠出来,擦干净土,灵力探进去感受一番,又皱着眉收了回来。
种子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是最不寻常的。
她又去看自己刻意破坏的地方转了一圈,那是陈星盐一开始为了记录时间而弄的,只是砍倒一片树木,并不妨碍其他草木的生长。
但是过了那么久,陈星盐再去看时,那里没有一点变化,连草都没长高半寸。
这里的时间是不流动的。
比起活的秘境,这儿更像一个巨大的储物袋,装着芜和他们一早弄进去的草木。
芜是被囚禁的,或者出于各种压力,自动进入为他设置的牢笼。
陈星盐觉得,不会有人乐于一辈子生活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
是谁困住了芜?为什么困住他?
陈星盐摸着下巴,突然想到什么,飞速跑到悬崖边上。
然后沿着悬崖走了数千米,又飞到足有数百米之远的对岸,再走。
陈星盐如此观察许多次。
悬崖两边的裂纹十分工整,仔细看去,两侧的每一处凹凸都有对应,这就说明,悬崖本身是整体,现在这样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劈开的。
而这里只有芜。
有点意思。
陈星盐感觉自己抓到了头绪,再次确定一番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后,鼓起勇气,跑到那群怪物集聚的地方。
怪物生在山洞所在悬崖的另一端,无形无状无色无味,如果没有灵力和妖力对其探测,就绝对察觉不出他们的存在。
就像是某种抽象的具象化。
陈星盐假装看不见它们,从它们之中穿过。
之前都是有意避开,毕竟它们实在是太丑太恶心了,陈星盐觉得沾上都很晦气。
今天故意与它们接触,果然得到许多收获。
陈星盐终于走到他们聚集地的边缘,趔趄着跌坐在地,她强挺着才没哭出声来,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在胸膛里徘徊,心慌胸闷,鼻头酸涩,恨不得放声大叫,以头抢地。
但她又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那不是真正的自己拥有的情绪。
现在就很分裂,一边真情实感地悲痛着,一边冷静冷酷地观察着,看那个绝望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嚎嚎大哭。
过了一会,陈星盐才从这种抑郁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她现在很累,不是战斗后那种酣畅淋漓想要倒头大睡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身体很清醒,脑子很疲惫。
陈星盐支起身,半弯腰捂着胸口深呼吸。
这不是你。这不是你。这不是你。
别怕。别哭。别急。
陈星盐如此暗示几番,却仍然无法摆脱刚才的阴影,许多支离破碎的场景在她脑海里穿梭,大量信息让她几乎有些分裂。
总之,先回山洞。
芜自从出了坑之后,在陈星盐的引导下,渐渐把自己的活动范围,从坑里扩大到洞口。
洞口挨着的就是不见底的深渊,当他不小心把眼神从洞穴中飘出去,看见那深渊时,总是心惊地把头往回缩,躲到陈星盐后来为他做的小床上,不敢乱看。
并不是害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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