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的月光底下, 官道?似一条宽阔的玉带,绵延伸向长?安,裴寂催马快快行着, 这?最后数十里的距离,恨不能插上翅膀, 好一眨眼就能飞回去, 早些见到她, 却在这?时,前?面銮铃响动, 一名?太子卫率府兵催马迎上来,高声叫道?:“裴舍人?, 信来了!”
裴寂勒马停住,伸手接过?信函匆匆一看,神色一变。
应珏竟然也想?到了让赵福来担任观军容使, 只是,他?若是能想?到这?节, 又何必自己担任行军大总管?此?次战事胜算极大,到时候这?个行军大总管的声望必定会随之水涨船高,对于太子来说, 并不是一件好事。
假如只推举赵福来, 一来可以向神武帝表明无心兵权的态度, 二来赵福来本就位极人?臣, 又是宦官, 再没什么?上升余地,对东宫不会有任何威胁,可是应珏……
裴寂取下蹀躞带上的燧石,点燃了信函, 跳跃的火光映出他?幽深的凤目,应珏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有别的想?法?
中苑。
应珏一双桃花眼弯弯翘起,笑得畅快:“二哥,看来惠妃背地里做的那些事阿耶也都是知?道?的!先前?阿耶不说,是顾念往日的情分,盼着她迷途知?返,如今情分消磨得差不多了,惠妃还不知?道?觉悟,阿耶怎么?能不敲打敲打她?”
应琏看着菱花窗上嵌着的白水晶,此?刻蜡烛的光透过?轻纱灯罩照在那里,仿佛有七彩光芒在水晶中缓缓流动,这?还是新婚后到这?边避暑时,杨合昭亲手布置的屋子,若是她如今还在,听见这?个消息,该有多么?高兴!
应琏移开?目光,淡淡说道?:“陛下容让她久了,她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二哥,难得这?次要跟赵骠骑一处待这?么?久,我一定在他?面前?多提提二哥的好处,”应珏道?,“我们里里外外这?些人?加起来,就连后宫那些人?都加起来,也不及赵骠骑得阿耶信任,只要他?肯替二哥说话,今后就不用愁了!”
“赵骠骑自有他?做事的一套准则,只怕不是容易受影响的人?。”应琏并不像他?这?么?乐观,“不过?能与他?亲近也是好事,你千万要收着性子小心周旋,他?上了年岁,千里奔波极是辛苦,你多带些药材医士,平素多多照顾他?的身体,若是在战事上有什么?说不到一处的地方,宁可容让他?几步,也千万不要硬顶,他?是极有分寸见识的人?,凡事你多请教他?,想?来也是受益匪浅。”
“我知?道?,我一向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应珏笑着说道?,“二哥你说,我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合适?”
“听陛下安排吧,想?来陛下已经?有主意了。”应琏道?,“到时候我给石志宁捎封信,要他?好好配合你,这?一仗很是关键,五弟,于公于私,你都要好好打,能不能拔除奚怒皆这?个心腹大患,就看这?一仗了!”
“是,弟一定尽心竭力,打好这?一仗!”应珏意气风发,桃花眼中闪出几分锐气,“二哥,你还记得么?,小时候阿娘时常跟我们讲起阿耶当年亲征西北的功绩,如今我总算能亲身上沙场了!”
他?口中的阿娘,指的是自幼抚养他?们兄弟两个长?大的静贤皇后,应琏想?起早逝的母亲,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好好打,阿娘会保佑你的。”
“等我回来,就跟二哥一起去给阿娘上香!”应珏话锋一转,“不过?二哥,七妹从来都是不肯服输的人?,这?次只怕也不会就这?么?认了,我们须得小心提防着,免得再生枝节。”
应琏淡淡一笑:“只怕这?次,由不得她了。”
……
第二天裴寂赶到行宫时,应珏和赵福来启程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将于中秋节的第二天,率领从京畿附近征调的粮草兵力,离开?长?安,前?往幽州。
“你告假说是回城养伤,原来竟是去了幽州?”应珏轻拍裴寂的肩膀,一脸揶揄,“行啊你,不声不响的,干出这?么?大的事!”
他?虽然拍得很轻,裴寂仍然觉得伤口上骤然一疼,微微皱了眉,就听应琏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事,该当提前?告知?我。”
“若是提前?告知?殿下,反而?还得让殿下在陛下面前?替我遮掩,那就不如不说,陛下也不能因此?怪责殿下,”裴寂道?,“我返来之前?,已经?将此?行一切事宜密奏陛下,说明我是擅自离京。”
应珏笑着看了应琏一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应琏不动声色,道?:“无论你有没有事先告知?我,陛下都会觉得我知?情,今后再有什么?情况,须得提前?告知?我。”
裴寂低着头,余光将他?们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道?:“臣记下了。”
崔白在边上忍了多时,到底忍不住开?了口:“你就这?个样子跑去了幽州?你不要命了?”
裴寂道?:“我自有分寸。”
“分寸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崔白的怒气中夹杂着心疼,声音也抬高了几分,“这?么?热的天,单是伤口化脓就能要命,你要是有分寸,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行了,”应珏笑着拍了拍崔白,“为?佳人?报仇的事,便是拼着性命也得去做,你说是不是?”
崔白绷着脸,道?:“凭他?做了什么?,左右他?也不肯告诉沈娘子,有什么?用?”
应珏大笑起来,道?:“我也正想?这?么?说呢,你做这?么?多,总得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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