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朝阳刚从雾气里探出头,祁乐就起来了。
??因为靠近海边,石尾镇的清晨湿气很重,从海上刮过来的风又咸又腻。尤其是在冬末春初,这个南风北风随机交替的季节,就连呼吸都带着厚重的水汽,浑身不干爽。
??祁乐在这住了三年,仍未习惯这样的气候。
??他睡眼惺忪趿拉着拖鞋,例行下楼淋完花草,又去后院的菜地里转了一圈,看昨天刚种下去的黄瓜苗存活率如何。
??晨曦渐渐拨开厚重的云霭,裂成一道狭长的口子,光耀四野。祁乐熟练地将枯萎的菜叶和坏死的瓜芽捡出来,然后把它们覆盖在泥土上做肥料。
??这些都是他从外公那学来的。
??说来也神奇,以前的祁乐是个标准的城里人,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就连鞋底不小心沾到点湿土,他都要皱起眉头“嘤”老半天,娇贵又洁癖。
??不过两年的时间,现在竟可以面不改色的用手去拨开占满泥巴的塑料膜。要是让过去的朋友见着他这副模样,能惊掉一排下巴。
??等祁乐按部就班的做完所有事,天边也彻底透亮了。空气中的水汽被太阳蒸发,气温又爬回了二十七八度。
??祁乐回到屋里脱下薄外套,因为室内外有温差,眼镜起了层雾。他干脆摘下来拿在手上。
??大门没关,温热的穿堂风吹拂过来,祁乐额前的碎发被风卷起,深邃透黑的眼睛衬在细碎的刘海下面,没了镜片的遮挡,稚气未脱的纯真清晰可见。
??段羽安顶着一双黑眼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祁乐。当即心跳加速,差点踩空最后一个台阶。
??因为昨晚的乌龙,Moffy回的那句话一整个晚上都在段羽安的脑子里打转,以至于现在他一见到祁乐的脸,“反客为主”这个词就阴魂不散地跳了出来。
??段羽安不是第一次被队员们这样捉弄,以前签售会的时候,每次有过激的粉丝冲上来拥抱表白,不管男女,那几人都要调侃一番。
??尤其是小P,简直口无遮拦,曹敏都被他惊天的言论吓出过几次冷汗。
??以前段羽安从不把那些不着调的怂恿听进耳里,但这次他不仅往心里去了,并且还往脑里去了。
??“…………”
??这种情感难以描述,素有“吟游诗人”之称的段主唱第一次体会到【词穷】,他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可以形容自己的这种心理变化,最后只能悄悄将它们压下去。
??他轻飘飘地撇开视线,不敢再去看祁乐。
??祁乐重新将眼镜戴上的时候,段羽安已经恢复如常,脸上只剩下两团黑眼圈大放光彩。
??百分之八十的厌食症病人都会有失眠症,但让祁乐没想到的是段羽安会这么严重。那双青黑色的黑眼圈简直和国宝有得一拼。
??可不对啊。
??这人明明是吃饱了才睡的,而且还有安神香的帮助,怎么会失眠成这样?
??祁乐直截了当问:“你昨晚没睡好?”
??段羽安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顺着问题答:“嗯,没怎么睡。”
??“为什么?”
??“认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祁乐心里,段羽安是他的病人。而且严重的失眠对食欲影响很大,作为治疗师,他有义务保证病人的睡眠质量。
??段羽安差点就脱口而出:因为你啊。
??但最后还是半道改了个口,说:“有点冷。”
??“……?”
??祁乐觉得有些可笑,他嗤笑道:“你不是北方人么?还怕冷?”
??唉……
??虽然被一个小屁孩嘲讽挺掉面子的,但段羽安还是想说,他昨晚是真的冷。
??这里的冬天和北方不同。
??北京的风虽然凛冽,但胜在干燥。寒风从脸上呼啸而过的时候,过了就过了,冷意只停留在皮肤表面,不会往骨子里去。
??但石尾镇的风,潮湿阴冷,像是被冰淬过的冰刀,可以直接吹进人的骨头缝里,连着血管都能冻僵。
??再说了,北方室内有暖气,下雪天在家穿件短袖都能随便溜达。
??而祁乐家呢?
??没有供暖也就算了,大概是一楼的红木家具太过清冷,以至于白天的时候,这屋里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度。
??到了夜晚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把被子裹得严实,身体也都还是冷的。
??段羽安反问他:“你是不是没去过北方?”
??祁乐的确没去过北方。
??在他的印象里,北方的冬天都是冰霜雪地的,动不动就零下十几度,按理来说北方人应该自带抗冻属性。
??段羽安说冷,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太虚。
??祁乐又看了眼那对黑眼圈,说:“你管我去没去过北方,快中午了,去弄吃的吧。”
??段羽安跟进厨房:“今天吃什么?”
??祁乐又把昨天的磨粉机搬了出来。
??“热乎乎的汤面,吃不吃?”
??其实他原本计划的早餐是凉面,见患者说冷,才临时把菜单改了。身体冰冷的时候,吃汤面再合适不过了。
??既是汤面,汤底就必须得鲜。可番茄鸡蛋味道重,段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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