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暗得很, 即使是以花仔的好眼力也看不清姜安城的脸。
她只见姜安城仰躺在枕上一动不动,安静异常,手心里捂着他的唇, 蓦然就想起了当初那个过分逼真过分清晰的春梦。
然后手便像是被烫着似的, 猛然收了回来。
屋子里静极了,花仔觉得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奇怪, 她明明已经想好的,见了夫子, 不管他愿不愿意, 她都要狠狠地抱他一抱。
现在这么近, 他躺得这么乖, 一点防备抗拒都没有,多么好的时机!
抱啊!
上啊!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 但手心和脸颊却是忒不争气,只知道发红发烫,半点不想干正事。
花仔对自己绝望了, “咳”了一声,决定说正事:“夫子, 我来是……”
“……你为什么要来?”
姜安城的声音轻得像一场梦境。
为了你!
三个字已经到了花仔喉咙口, 偏偏不知道怎地就是卡住了, 憋得自己耳红面赤, 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你了……”姜安城伸出手, 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你非要阴魂不散, 不肯消失么?”
他的手温柔极了,温柔得让花仔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把脸颊沉沉地贴进去。
千里奔波好像瞬间有了意义, 跋涉之后好像终于回到了家。
喉头不自觉微微有些酸楚,“夫子……我很想你啊。”
“只有在梦里,你才肯这样说。”
姜安城的声音好轻,轻得花仔有点心痛。但这心痛的情绪真叫她觉得不适应,她用力吸了口气,抓着他的手:“夫子,你傻啊?这不是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不信你捏捏我。”
姜安城的手僵了僵。
“哦哦,差点儿忘了正事,老大和大嫂也来了,就在城外,让我先来给你通风报讯,让你悄悄接他们入城。”
姜安城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猛然甩开她的手,赤足便跳下了床,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撞上身后的屏风。
屏风险些被撞倒,他急忙一把扶住,却不小心带翻了案上的花瓶。
好在花仔身手快,扑过去一把抄住,放回桌上。
姜安城后退两步。
花仔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失态过,即使隔得这么远她也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她一直以为久别重逢,夫子一定会像她一样高兴。不说有多惊喜吧,至少会摸摸她的头,问问她路上辛苦,还会让人给她准备好吃的。
可现在,别说惊喜,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好像她是从地狱里跳出来的恶鬼,随时会扑上去吃了他似的。
“夫子你怎么了?”花仔疑惑,“别告诉我一阵子不见,你不认得我了……”
姜安城气息相当不稳,“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季齐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的,让花仔十分奇怪。
“你方才说什么?陛下和阿容当真回来了?他们在哪里?”
一句话还需要她说两遍,花仔觉得夫子着实有些不对劲,“夫子你——”
“住口。”姜安城打断她的话,呼吸已经平定,声音也冷下来,“二当家,你我师徒之缘早已尽了,‘夫子’二字,请莫要再提。”
风长天和姜雍容在京城外头的一间小茶铺。
话说当时花仔打定了主意要来京城,离开松鹤楼便去找风长天和姜雍容辞行。
她原是打算说一声就走,没想到风长天居然告诉她,他们也要回京城。
这点花仔倒是没想到:“老大你不是说当皇帝不好玩么?”
“确实不好玩。”风长天朝姜雍容点了点下巴,“可你大嫂想回去,我要不跟回去,到手的老婆可就没了。”
姜雍容为什么想回京城,风长天和姜雍容回京城之后想干什么,这两个人回京之后京城的政局会有什么变化,天下大势又会如何……这些,对花仔来说全都是不存在的。
她只有一个念头:“哇,好得很,夫子很想大嫂的,大嫂回去了,夫子一定很开心。”
也因此,大嫂让她先去找姜安城报讯的时候,她是满心雀跃的。
可万万没想到,她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居然是这付模样。
姜安城并没有直接去城外接人,而是等到天亮,先入宫请出了皇帝的仪仗。
“夫子你糊涂了吧?”花仔忍不住道,“你带这么多人过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大和大嫂回来了吗?大嫂还特别交代,一定不要让你爹知道。”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阿容,他们两个回京,你以为能瞒住姜家?”姜安城淡淡道,“父亲早有安排,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你爹他早就知道了?”
这好像跟预料的不一样啊。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不在花仔的思考范围内,反正有大嫂在,再说夫子还能害大嫂不成?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行。
姜安城不再说话,带着仪仗出城。
他穿的是官袍,宽袍大袖,极是文雅风流,原本不适合骑马,可是他的身形挺拔修长,腰带一束,比一般文臣多出一股清劲气质,此时纵马驰骋,风吹得袍袖飞扬,像是生出了两片羽翼,整个人随时能蹈上云气似的。
花仔不知道是自己在北疆见惯了粗黑的大汉,还是姜安城的脸比从前更白了,在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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