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透了,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宣怀风猛然抬起头,沙哑着说,「姐姐,我绝不想伤姐姐的心。只要姐姐能原谅我,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二话不说。但是,我爱白雪岚,那是实实在在的。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我不能欺瞒我自己,也不能欺瞒你,更不能欺瞒天上的母亲,我……」
张妈急得伸手掩他的嘴,叫着,小少爷,别说了!你是要气死小姐吗?这些不要脸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你是被鬼打了后脑勺啊!你行行好,别手了!宣代云反而不知为何,极度地冷静起来,对张妈命令,「你走开。别拦着他,让他说。」
又对宣怀风正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一肚子的主张,是要对我们宣布的。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就跪在母亲的照片前,把你真正的想法,通通大胆地说出来。你说得对,不要欺瞒你,也不要欺瞒我,更不要欺瞒我们可怜的在天上的母亲。你说,把你的打算,你的心迹,全部说出来。」
宣怀风听出这话里酝酿的风暴,忽然消了声息,眼里含着泪,乞求地看着宣代云。
宣代云不允许他的沉默,把他硬拽到香案前,让他对着宣夫人含着微笑的照片,冷冽地说,「你不要不说话。我们的母亲,在等着你的回答。今天,你要不,就对着母亲发誓,和姓白的断绝一切来往,娶妻生子,安度一生。要不然,你就坦白出来,我们也做个了断。」
见宣怀风身体激烈地颤抖着,死咬着下唇,不肯说话,宣代云又说,「你这样坚定地沉默吗?那你是要逼死我了。好!好!你不愿意向母亲交代,我是要向母亲交代的。然而我无可交代,我这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到了黄泉,去向母亲下跪道歉。」
宣怀风被她再三地逼迫,只好在香案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直起上身,望着上方的相片,颤着两片薄唇,哽咽地说,「母亲,宣怀风不孝。儿子……儿子喜欢了一个人,他叫白雪岚。儿子想一辈子和他相依相伴。母亲……求你原谅我。」
张妈仿佛雷在头上劈了一般,惊骇万分地叫了一声,「哎呀!他……他当着太太的面,说了这话……我的天,我的老天爷……」
一时虚弱得两膝无力,沿着屋墙,身子滑下,软倒在地上。两只无神的眼睛,朝上盯着天花板,仿佛在那里,有她早已死去多年的太太的魂灵。
宣代云听着宣怀风的宣布,只觉得身体里的东西,蓦然都抽空了,不怒也不闹了,竟然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幽幽地说,「他对着母亲说了,可见,是铁了心,回不了头。回不了头了……」
宣怀风表露了心迹,对着香案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转过来,又对着宣代云,用力磕了三个头,跪着央求,「姐姐,我是找不到归路了,你一向最疼我,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叫我和白雪岚分开。除了这件,我别的都听你的。姐姐,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宣代云垂下眼,久久地打量着他,然后问,「你是打定主意了吗?」
宣怀风说,「我打定了主意。」
宣代云问,「无论怎样,也不后悔?」
宣怀风咬牙道,「无论怎样,永不后悔。」
宣代云把头点了一点,笑了一笑,轻声说,「好,很好。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
宣怀风见她这笑容,显出很不寻常的意味,不安地叫了一声,「姐姐?」
宣代云说,「你不要急,事情到了这一步,吵架,打闹,都无济于事。你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办。」
她仿佛怔怔的,又仿佛思量着什么,站起来,缓缓往里屋去。
宣怀风正担心地想着,要不要跟进去,一抬眼,又看见宣代云从里屋走了出来,仍旧坐回到椅上。
她脸上的表情,竟比刚才更平静了,对宣怀风说,「你头也磕了,话也说完了,不必再跪着。起来罢,坐着,我们两人,说一说话。」
宣怀风初时不敢起,宣代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他才站了起来,却不肯坐。
两手垂在大腿,很恭敬地站在他姐姐面前,听他姐姐教训。
宣代云叹气说,「一开始,听说你的事,我是如遭雷击。家门不幸,出了这种事,首先想的,是把你从歪路上拉回来。只是,经过今日,我也知道了,我宣代云没本事,对你是无能为力。你可以放心,这方面,我不会再尝试了。」
宣怀风听了她这样挫败无奈的语气,心里却没有丝毫欣喜,只感难过内疚。
宣代云说,「我说过,父母故去,丈夫无耻,孩子夭折。如果你争气,我在这人世间,尚有牵挂。如今你做得很周到,倒是把我最后一分牵挂给消除了。于我而言,与其苟活,不如一死。」
宣怀风吃了一惊,急切地说,「姐姐,你怎样罚我都行,千万不要做糊涂事!」
宣代云冷笑说,「现在,倒轮到你叫我不要糊涂了?你大可不必操这份闲心。本来我要死,就直接死了。但又想到,父母的香火,你是放弃了,然而我如何忍心放弃?我的身上,也流着父亲母亲的血,我虽只是个女儿,日后如果上天垂怜,给我一个子嗣,父母的骨血,也算可以保留下一点。为人儿女的责任,你不屑一顾,我却是放在心上的。因此我虽生不如死,但我还是要忍辱偷生。」
宣怀风羞愧道,「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父亲母亲,也对不起姐姐。」
宣代云说,「这种场面话,没有再说的必要。今日之后,你我不会再见。你从不曾有我这个姐姐,我也从不曾有你这个弟弟。」
宣怀风身躯一震,悲伤叫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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