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存在是为了防止官吏贪污腐败,也是为了督促政策的实施到位。
换句话来说,御史们的工作就是监督其他的官吏,更甚是监督皇帝的行为举止,以确保政治清明和百姓安乐。
到了最近几十年来,御史台的权利越发大。当今圣上甚至说出“三省乃朕左膀右臂,御史台帮朕医治双臂”的话来,足可见御史们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也正是因为圣上的看重,御史们虽然官职低微,但并不惧怕其他官员。但凡给他们抓到了错处,饶是皇亲国戚,也免不了被告到殿前,被撕咬下一块皮来。
御史中丞何方当年就是靠着自己的一腔正气一战成名。
三年前,圣上不耐京城酷热,要在江南修造宫殿,以便夏日避暑。彼时不过侍御史的何方竟然直接上奏,他语气刚烈,直接指出这一旨意劳民伤财,实非明君之举。
这不是明晃晃地说他是昏君?
圣上本就被暑气烦扰,看了这折子更加气愤,直接命人把何方请来了宫中,问他撤不撤奏折。
哪里晓得何御史脾气也硬,他直直跪在地上,面对着被摘掉乌纱帽的威胁,竟然眉头都不多抬一下:“臣宁可摘掉这帽子回家种田,也不愿撤回奏折。”
圣上气极反笑。
可是气完后,他还是接受了这奏折,放弃了建立行宫的计划,顺道把何方抬为了御史中丞。他事后和陈福感叹:“这何方就是一头倔驴。”
何方弹劾了圣上,居然没有被罢官,反而升了职。
这事一出,京中其他人看御史台的眼神都不对了:连皇帝都敢弹劾,这群疯子还有谁不敢咬的?
谢昭就这么进了这传说中的疯子聚集地。
事实证明,在没有人事要进谏的情况下,御史台的官员们大多是友善温和的。谢昭到来后,不少人都过来与他结交,其中不乏一些受过他祖父照拂或是与他父亲相识的人。
御史台年轻人不多,尤其是谢昭这样不足二十的年轻人。
他还是故人后辈。
更何况谢昭本人姿容出众,照其中一位御史说的话是“看着就干净澄澈,不是个做坏事的样子,适合御史台”。
因此,谢昭进了御史台,堪称如鱼得水。
当然,御史台中也不是人人都喜爱谢昭的。
刚正不阿的御史中丞何方就看谢昭挺不顺眼的。在何方眼中,谢昭年纪轻轻没有阅历,虽然考上了状元,学识出众,可是他来京城的时日不长,还看不出为人秉性如何。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进入御史台呢?
御史中丞何大人深深觉得御史台不能被谢昭这样走后门的人玷污了。这些时日他已经在认真观察谢昭,一旦谢昭犯了什么错,他就准备立马递奏折给圣上,好把这个关系户赶出御史台。
谢昭不知道何大人已经盯上了自己,他每日去御史台待上一整日,直到傍晚才回,时间久了,也渐渐开始适应起了为官的生活。
虽然他目前当的还只是个说不上名头的芝麻小官。
这一日晚上,谢昭用过餐,秉文就过来,悄悄和他说:“公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没兴趣,我要早些休息。”
谢昭才不觉得秉文能给自己什么大惊喜,他兴致缺缺地回绝。
“不行,公子你一定要去看一看!”
秉文没想到谢昭会拒绝得这么爽快,登时愣住。他回过神,和谢昭说:“公子,您信秉文一回,这回要不是惊喜,秉文随您怎么处置。”
谢昭这才勉强提起些兴趣来:“那就信你一回。”
秉文把谢昭带到了一处高墙前。
——就是阻隔了谢昭与隔壁北燕三皇子的那道高墙。
大晚上的,这里荒草丛生,谢昭站在墙旁的树下,他赶走周边的蚊虫,不可思议地看着秉文:“你所谓的惊喜,就是要我来这里喂蚊虫?”
秉文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您等等,您等等!您再等一等,惊喜马上来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身上倒是被蚊虫叮咬了几口。
谢昭觉得秉文疯了,他刚准备扯开秉文的手离开,忽的听到了琴音响起。
谢昭愣住了。
七弦琴的琴声优雅深沉,顺着夜色飘过了墙,飘进了谢昭的耳中,也飘进了谢昭的心中。
那琴声深深浅浅,一会儿如泉水清冽,一会儿又如深潭幽远。抚琴人抚得不紧不慢,听琴人却听得千回百转。
谢昭走不动路了。
秉文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公子,这算是惊喜吗?”
他自幼服侍在谢昭身侧,自然知道他痴迷乐曲。
可惜谢昭从小在很多方面都天赋出众,唯独在音乐这一道少了许多悟性,或许说,是他少了如何奏乐的悟性。
谢晖善于抚琴,谢昭从小就是趴在谢晖膝头听着他抚琴长大的。谢晖曾笑谈:“阿昭,你这毛病是随了你爹,他也于乐道一窍不通,你比他好一些,至少你懂得欣赏。”
从小听着谢晖的琴声长大,谢昭于乐曲欣赏上的造诣极高。
这也导致他极难忍受那些稍逊色的琴声。
自谢晖去世后,谢昭原本以为这世上再难遇到一个能奏出如此乐曲的人了,没想到今天却还能听到这样的琴声。
秉文没骗他,这真是个大惊喜!
谢昭在树下听得如痴如醉。
那琴声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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