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第二天清晨, 徒歌坐在餐桌前,疑惑地望向一楼客卧。他隐隐察觉到那条不怎么安分的被子精似乎缠上了小年轻。张正明也不是第一次错过他们的早饭了。
孔宣手里捏着一颗水煮蛋,镇定自若地往桌面上一磕, 从磕破的蛋壳底部开始剥, 手指旋扭,眨眼间就剥下了大半个蛋壳。他拿着剩下的小半个蛋壳托, 道, “有空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台词都背熟了?张嘴。”
徒歌咬住光滑的蛋白,含糊道,“当然。”
《战北》预计拍摄周期是三个多月,从十二月下旬开始拍摄,到四月初杀青。剧组在年前要完成约三分之一的戏份, 期间还要赶去天津拍摄, 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前一天开机, 今天就排满了戏。
在这样紧张安排的时间表上, 徒歌的男四号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戏。
徒歌手中卷着台词本, 走进片场,还是在摄影机边的折叠椅上坐下。看见摄影师已经在调整设备了, 他扬声道,“早上好。”
混了个脸熟的摄影师:“……好。”
徒歌出门时戴了顶鸭舌帽,这时把帽檐往下一压, 遮住小半张脸。他的穿着低调, 容貌遮挡后又不显眼, 往角落椅子上一缩,没有半点明星范儿。反观片场的其他演员,衣着入时,妆容精致,就算不是大牌,身边好歹也会跟着一两个助理。他这副样子,和摄影师的学徒差不了多少。
徒歌没有一点男四号的自觉,保持弯腰驼背的姿势,一脚踩在折叠椅的金属杆上,抱着台词本看了起来。他翻过一页,伸手来开上衣侧面口袋的拉链,从里头拿出了一支荧光笔。
“慢读,停顿在……”他用牙咬开笔盖,粉红色的荧光笔在一句台词上画了个整圈,又在句中斜划下一道横杠,表示停顿。
他手中的台词本被卷得皱皱巴巴,内页全是一样凌乱的笔记。荧光笔的颜色就有三四种,黑白打印的台词本硬是被提升到了彩印的档次。还有些黑色水笔写下的小字,干瘦火柴体的字是他写的,大多是生僻字的注音,俊秀挺拔的夹行小注是孔宣写的,看着有条理的多,排列整齐地标明了某段台词该用什么语气,某处该有适当的重读。
台本功力很能区分出一个演员是不是科班出身,像他这种十分之九路出家的野生物种,能认全了字就不错了。开机之前,孔宣放下自己的工作,替他紧急上了几堂课,台词本上留下的就是教学成果。至于他到底能在拍摄的时候说成什么样儿,就不好说了。
“别紧张。”孔宣的戏排在上午第一场,是场台词长、动作多、人物情感表达微妙的攻坚戏,马上就要去化妆做准备。他把徒歌送到专属座位上安置好,道,“导演会吼,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摄影师离他们站得不远,闻言又往外挪了几步。在片场非议王导的事,影帝做得,他掺和不得。
徒歌抬了抬帽檐,“狮子吼我都不怕。”
孔宣捏了捏他的耳尖,笑道,“对,你可以闭上耳朵。”
人当然不能闭上耳朵,孔宣说的是他变成兽身的时候。最开始那几天家里没有准备宠物用品,为了避免洗澡时水流进耳朵里,狐狸都自觉地把耳朵耷下来,遮住耳洞。后来李有才买了一大包宠物用品,孔宣从里面挑出了防水耳塞,之后就多了一项替狐狸塞耳朵的乐趣。
徒歌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透,他用台词本格开孔宣的手,扭头看向另一边。“你还不去准备?”
“就去了。”孔宣叮嘱道,“下午才拍你的戏,慢慢背。”
孔宣笑笑,把徒歌头上的鸭舌帽转了半圈。帽舌滑向一边,帽檐高的一侧钻出几根压不平的乱发,直愣愣翘卷着,像是墙角蓬勃生长的杂草。
徒歌压住帽顶,把几篷乱发塞了回去,用眼神警告孔宣不要再添乱。
孔宣包容地举起两只手,退后道,“好,不闹你。认真背,中午我要检查。”
孔宣的戏还在这个棚里拍,徒歌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念白,心底安稳踏实,渐渐觉得台词本上的方块字也不那么扎眼了。当演员,做明星,对他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起初只是好奇孔宣怎么愿意干这个活儿,才想要自己也来试试。
还需要更努力一些,徒歌心想,再了解他一些,把分开几百年的陌生都填补回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
徒歌刚在心底下了决心好好演戏,就听到柔和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韩书柔双手提着小包,自然垂在身前,微笑道,“第一次合作 ,想来先熟悉一下呢。”
徒歌把台词本收到身后,站起身,“好呀。徒歌。”
“韩书柔。”她大方地伸出一只手,“上次听你说是孔师兄的表弟,还觉得你只是来玩玩儿,不进影视圈很可惜呢。没想到那么快就有合作的机会了。”
两人握了手。徒歌的周围没有其余座椅,摄影师的徒弟很有眼力见地搬来了一把。
韩书柔对他道了谢,挨着徒歌坐下。
韩书柔在圈内的身份远非徒歌能比,虽然还没有拿到影后的头衔,但多次提名,拿下只是早晚的事。她往这个角落一坐,助理、场务都跟了过来。
“不用了,谢谢。”韩书柔对每个人都笑得含蓄温婉,一一谢过众人后道,“我想和徒歌对一对戏。”
两位主演要对戏,无事献殷勤的人只能退开。韩书柔不好意思地对徒歌解释道,“可能有些突然,但是王导对新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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