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姗无声地挑了挑眉。
冬青食指中指弯曲做下跪手势,可怜兮兮地砰砰直磕头。
宁汝姗只好独自一人推门而入,一入内就被屋内正中的巨大舆图看楞在原地。
那是一张面积极大的舆图,山川走势,河流动向,连着各州县地名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最为刺眼的还是其中那条猩红红笔顺着淮河至大散关画下的痕迹,宛若劈天而下的陡峭天堑,自南北悍然划开大好河山,北方大魏顺势而生,宛若猛虎盘踞北地,南方大燕被迫南迁,蜷缩一角负隅反抗。
那时前朝的地图。
宁汝姗一眼就看清地图的年份。
因为此封地图东面有一处小地名叫钱塘,若是有精通地形之人便会发现,那个地方便是他们现在脚踩的地方——临安。
前朝大燕兴中三年,燕国大败,撤退至天险秦岭淮河以南,借各路将军填命一般地掩护保驾,燕高宗定居钱塘,改名临安,仓皇继位,年号正乾。
若是当世地图,也该改名才是。
容祈正背对着她,空荡暗淡的目光落在面前半面墙上悬挂大燕舆图。
他明明目不能视物,却已经能让人觉得他的视线能透字识意,一览舆图各标。
容祈也不知站了多久,双唇被窗边的风吹得泛出青意,脸色惨白如雪。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角落里竖着一杆被擦得锃亮的银枪。
那是他成名武器——霸王乌枪。
传闻此枪仿照西楚霸王项羽的武器所致,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非力大无穷者不能胜任。
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这把枪也曾顺着一场场战争的胜利而名扬天下,如今却只能龟缩在阴暗的角落中,再无出头之日。
她看着面前沉默的容祈,挺直不屈的脊梁就像角落中的乌抢,哪怕落满尘埃依旧不肯屈服,她看得心疼,心中的那点愤怒像是被一根针戳破,被风一吹,开始散去。
“吃药吧。”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发出一点细碎的动静,柔声说道,“我今日要去庙会,世子想要什么吗,护国寺的汤圆很不错,世子要吗?”
容祈双腿早已站得僵直,闻言沉默片刻之后又冷冷说道:“不用。”
不过是给冬青买东西捎带上他而已,他才不要。他懒懒掀了掀眼皮,缓缓在一侧坐下,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宁汝姗也不恼,容祈的脾气哪来消得这么快,所以只是继续说着:“那世子先吃药吧。”
她把药碗端在他手边,温度适宜,准备得极为妥当。
容祈端起碗来一口喝完。
无人说话的屋内又一次陷入寂静。
“我给世子针灸?”
“不用。”
宁汝姗看着他冷漠的眉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拾好碗筷,出门前,低声说道:“那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
容祈垂落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握拳,门口传来冬青聒噪的声音,听得他眉心皱起,一脸不耐。
“夫人走了啊?”
“没什么话要交代吗?”
“听说今年有烟花,夫人一个人看啊。”
“府中好久没挂灯了,不如买点花灯回来。”
直到冬青的声音逐渐在耳边消失,容祈紧咬的牙关这才松了下来,这才发现脑袋隐隐胀痛,膝盖也疼得起来。
——庙会有什么好看的。
他呲笑一声,起身正准备回床休息,突然听到一声娇嗲的喵叫,紧接着腿边有毛茸茸的爪子勾着自己的小腿。
“喵~”
小猫顺着他的裤子爬上来,挂在腰间,伸出爪子拨弄着,容祈还未回神,就见它咬着那个东西,紧接着一跃而下。
——是香囊。
他伸手探取,果然腰间空空如也。
“东西还我。”他侧耳听着小猫的动静,却又分辨不出到底在哪里,心底闪过一丝恼怒。
他朝着出声的位置重重踏出一步。
小猫受惊后如风一般在脚前飞窜而过,只留下一阵风,之后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无从下手。
“连你也欺负我是个瞎子。”他恨恨骂道,双唇被咬出一点血丝,颧骨泛上红意。
冬青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滚。”他不等冬青说话,怒火中烧地迁怒着。
冬青敲门的手一顿,讪讪地收回手,视线一转,突然和蹲在窗台上的小猫两眼对视。
“啊!你怎么把香囊咬坏了。”冬青惊讶说着,正打算去捉猫,小猫丢下香囊,几个飞奔就不见身影了。
坏了就坏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容祈站在屋中,揉了揉额头,许久不曾来到的隐痛再一次加倍反噬出来。
这是他熟悉的屋子,可在这一刻,却突然没了分辨方向的能力,这让他只能茫然地站着,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止步不前。
“世子。”冬青小心翼翼的声音自窗台出响起,“夫人的香囊坏了,不如我们去买一个还给她。”
“怎么好弄坏人家的东西呢。”
宁汝姗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扶玉举着好几个小糖人,高高兴兴地说着:“这是将军,这是夫人,这是姑娘,这是我。”
“姑娘你吃吗?”她举着姑娘的糖人放在她面前说道。
宁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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