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啸大喝一声, 跳上马就冲太守府,到了门外,也不下马, 大刀一提, 在场十几名衙役无人阻拦。罗大将军就这么不经通报, 直闯内衙,马蹄直接把太守府院里的盆栽踏了个稀巴烂。
气势汹汹, 仿若来杀人的。
所有人趴在门外,能听见罗啸和万德吵得很大声,这可如何是好, 灵州头号和二号人物要打起来, 连个有资格劝架的都没。后不知万德说了什么, 罗啸突然安静,出来时还面带愧色。
而后,罗啸带着相关物证,连夜快马出城,直奔崔纯住处。
崔纯带着余启江从京城行来, 过通、渠二州, 到陇右时已走遍大半个大宁,一路走一路抓人, 肃清了各地和龙隐门的勾结的官员。崔纯拿殷莫愁的手令借过罗啸的兵, 但两人也仅限于公务。
罗啸赶路至此, 杀气腾腾, 像团烧红的火球, 谁见了都退避三舍。
崔纯像往常一样在阅读被捕官员的供词,罗啸也不寒暄,滔滔不绝地从第一封勒索信说到第二封勒索信, 崔纯听罢眉头大皱,亦觉不是小事,让罗啸先回去,答应他自己和余启江将在日落前将手头的事收尾,次日就赶去灵州。
路上,崔纯问余启江:“老黑呀,刚才罗啸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桩绑架案你怎么看?”
“不好说,至少已经排除陇右太守万德的嫌疑。”
“说来听听。”
“以前,兵改计划推行困难,是因为地方镇守将军和地方官穿同条裤子,隶属于世家派系。陇右却是例外,一开始,罗啸和万德就各掌陇右军政大权。
这起源于五十年前发生过大规模叛乱。平叛后,当地镇军一直由当年归降的叛军后代担任,以示朝廷隆恩。所以罗家不是刘孚和世家的人,又因与黎原家渊源颇深,罗啸与万德不合也不是一年两年,我们早前路过灵州时,就听到不少传闻。”
“绑架犯深知他们二人的过节,在第二封勒索信里写要求罗啸卸任镇军大将军。罗啸交出军权,最大受益者毫无意义是陇右的父母官万德。”
“但这个做法太过浅显幼稚,以罗大将军耿直忠诚,怎可能为了个废材儿子交出兵权。”
“人人都知道罗啸不喜欢罗威。但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样聪明。”
余启江对上司的自吹自擂已经习以为常,接话道:“罗啸说,他的军营里第一时间就有人提出始作俑者是万德。所以才去找万德当面对质。万德否认。”
“我记得万德家公子也是独子,巧了,和罗威一样,也是个声色犬马的。”
“灵州人戏称他和罗威为灵州双雄。就是俩恶霸,小小年纪不学好,到处作恶、欺负弱小。罗万两家父辈不合,但碍于官职,还是做做表面文章,这俩公子就毫无顾忌,经常聚众斗殴,伤及无辜者。最倒霉的是本地商户,做了罗家公子的生意,就不能同时在做万家公子的,否则铺头会被砸烂。
去年五月份,罗母过寿,遇上万夫人接待娘家亲戚,有外来戏班子不知道,先后接了两家宴席表演,罗威让戏班主退了万家的,万家让戏班主退了罗家的,戏班主谁也不想退,结果被人放火烧了戏台子。当时有几个小花旦在里面,人虽抢救出来,却不同程度烧伤、毁容,这辈子都没法儿在戏台上演出了。戏班子遭此重创,就地解散。而凶手至今未查到是谁。
依我看,万德其实已经查到,只因怕牵扯出儿子,才按下不表。在这一点上,万德就是个失职的太守。”
“所以万德的儿子也算自作孽。当众人猜测最有可能是万德绑架罗威后,最大的嫌疑指向万公子。不过,万公子在第二封勒索信送到的当天出城玩赛马,从马上跌落,头着地,至今昏迷不醒。据说是马鞍被人做手脚。”
“不排除是罗威的人干的。”
“是的,毕竟他们本就水火不容。”
“这也侧面洗脱了万德父子的嫌疑。从过程来看,是一起早有蓄谋、准备周到的绑架案,如果是万公子干的,那么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子心思缜密,这么个人,不可能在送勒索信的当天还出城赛马,心未免也太大了。”
“真正的绑架犯应该在暗处,观察罗啸的反应。”
连黑判官余启江也不禁发问:“绑架罗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除了万德,谁会希望罗啸卸任?是否有种可能,这只是障眼法,毕竟罗啸不可能答应绑架犯要求。”
所以,崔纯和余启江怀疑会不会有第三封勒索信——但到次日,大理寺诸人抵达灵州时,事态急转直下。
罗威死了。
尸体在郊外被发现。
余启江亲自验尸,死因是蜂毒。考虑到蜂毒曾经作为唐门配方被唐门叛徒出卖过,江湖上已经不止唐门掌握制作蜂毒之技,如养蜂人、白药师等,十几年前购买过蜂毒配方的人已经不可考。
至于死亡时间,判断在九月初五到初七之间,是第二份勒索信送达当天到前两天内,也是在万德儿子出事前。
这就更加排除了万家的嫌疑。
尤其是罗威被抬回来时,仍可见曾口吐白沫、浑身痉挛过的样子,且怀揣一个小瓷瓶,里面的粉末物资是罗府许多下人都认得的曼陀散。
众人哑然,开始认为是罗威自导自演了这次绑架事件。
想想也是,以罗少爷垃圾品性,怎么有戒断曼陀散的毅力。而是欺骗罗母和罗啸,获得谅解后,城防放松了对曼陀散流入灵州的把控,罗威得以继续背地里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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