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恍然, 兵部一直都是殷帅手里掌握兵权的重要部分,只因兵部尚书程远总是一脸慈祥,双手揣袖, 印象中几乎从未和人争吵, 是朝堂里隐形人般的存在。
一个温顺和蔼的老尚书能有个啥威胁?
于是这些年几乎忘记程远作为兵部尚书, 也有掀起狂风骤雨的可能。
这番理论,司徒冲其实早就在腹内演练过多次, 自信道:“祸起萧墙,殷莫愁把手伸到我们的镇军,我们也可干预兵部, 从内部瓦解军方。据我所知, 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吴敬案。
吴敬是被人谋杀的, 虽然此事还没有公开,但我遇见余启江。这黑面判官平日很少与朝臣走动,一大早来兵部干嘛,还不就是为了查吴敬案吗?”
刘孚明白了他的意思:“兵改署!”
司徒冲眼睛放光,说:“依我之见, 兵改署是殷莫愁最看重的地方, 也是她最薄弱的地方。兵改署的那些穷酸寒门,得到殷帅提拔, 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什么寒门贵子, 上了位, 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踩下面的人。
呵, 寒门多酷吏, 听说兵改署那几个寒门对地方十分严苛,殷莫愁让他们征调三千匹战马,为邀功, 他们就会去挣五千匹,弄得地方苦不堪言,我这里已经收到多封投诉信。以前程远手下那帮老家伙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我也不相信他们手里多清白。
借吴敬案做文章,收集兵部内部不和的线索,加以利用,到时言官弹劾,令他们互相检举揭发,瓦解他们,时机一到,就地打散。”
好一个就地打散!
“不可莽撞。”站在刘孚那边的一个世家老者说的,“殷莫愁自小练武,杀人无数,脾性暴躁,对付他们这些武人,只可徐徐图之,小火炖汤,就像咱们这几年做的,慢慢往六部街安插人手,培养我们的实力。你们几个也是这几年才上位,不是挺好的。切不可与殷莫愁正面对着干,搅乱兵部非同小可,若被她记恨上,我们可有得受。”
司徒冲有些不屑:“你们的方法太过时。陛下已经登基六年,殷家的势力有增无减,好在哪里了?而且如果能借吴敬案,扶植我们的人成为下一任兵部尚书,岂不是可毕其功于一役!”
堂中已俨然分成了守旧派和少壮派,双方针锋相对,又各有各的道理。
年轻人总有一番雄心壮志。长江后浪总会推倒前浪。诸人似乎看到了不见血的战场。
有老人感叹:“以前,我们只是去拔老虎的毛,你们现在却要拔老虎的牙啊。”
等李非到兵部的时候,余启江已经和程远谈完。
殷莫愁提醒不要节外生枝,李非便刻意不再去见程远,后者先帝时期已是兵部尚书,参加过十年前那场大朝会,难保程远和他见多了,认出他来。
秦广从书堆里抬起头,注意到来客,见是黎原,微笑说:“黎侍郎,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黎原和秦广一起救过火,因此已算熟悉,黎原问:“是有公务?”
“非也,咱们兵部四个侍郎,每人都有一块令牌,你的那块还在赶制,这两日应会做好送到你那里。令牌除了是出入兵部库房的凭证,务必要保管好。”
“多谢了。”
余启江问:“库房不是已经被烧了吗?”
秦广:“咱兵部家大业大,可不止一个库房,还有一个密库。各级别将领档案、兵员情况、兵器厂的图纸以及每年给各军配发的兵甲数量等,尽在其中。这个密库,殷帅是知道的。”
难怪兵部着火当天,殷莫愁还能照样陪殷母上山礼佛,整得跟没事儿一样。原来她早知道一场大火并未烧到关键。
“文库房烧掉的只是日常公文,兵部真正的宝贝都在密库,殷帅派了精兵强将长年把守。和密库比起来,文库房只能算是仓库。”秦广又说,“除了殷帅和程尚书可以进出密库外,我们四位侍郎如有公务需要也可随时从中调取资料档案,但需要同时出示两名令牌方可进入。”
如今四海升平,边疆偶有小规模冲突,包括北漠在内的邻国仍长期派驻密探在京城,收集各种情报,军力布防是敌方最关注的。黎原:“如此慎重其事。”
秦广:“里头不少军事机密呢。以前发生过朝廷官员被敌方收买。”
“有道理。”黎原又说:“对了,余大人想找你聊一下吴侍郎的事,还有这位是……”
“你就是李非,殷帅的特使。”秦广想起来前几天见过他。
“殷帅最近都在山上,授予我金牌是要让我监督你们做事。”李非说这话时,装出一副狐假虎威的表情,又忽然笑说,“没有啦,其实就是帮着传传话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那殷帅有什么要交代属下的。”秦广下意识问,他声音比较小,整个人都透着儒雅,很难想象,他要怎么跟那些天生大嗓门的武官们交流。
“也没什么,就说兵部这个月又要进一批六品的新人。殷帅说,四个兵部侍郎里,你是最合适带他们的人选。”李非挂起亲切的面孔。
听到这个任务,秦广问:“那程尚书那边……”
李非抬抬下巴:“此事我会知会程尚书。”
秦广这下没有犹豫,点头说:“那没问题。”
接到新任务的第一反应是询问上一级主官意见,而不是急于攀附更高层的殷帅,由此可见秦广是个本分人。
想起当时吴夫人大闹兵部,就是这个秦广冲在第一线,苦口婆心,一口一个“嫂子”地劝。李非暗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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