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说道:“你得叫我叔。”
他是宁和尘的哥,宁和尘又是他的哥,所以按理来说,李冬青应该叫他叔叔。李冬青说:“我们下台时再说罢!”
此时还有七个守台候在等,只等李冬青一句话,他准备好了,就可开战,霍黄河说:“你该换一个武器。”
李冬青却说:“可以了可以了,我磨得很利。”
霍黄河看了眼台上明晃晃的八把刀枪棍棒,又看了眼李冬青。李冬青却已经拿着黄金锤敲响了黄金鼓,鼓声“咚咚咚”,李冬青锤出一段秦时的战鼓,然后扔了锤跳下来了。
八个守台候便动了,李冬青笑出了白牙,柴刀架在脖子上,一挥扔了下来。
你若是问李冬青,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李冬青会说:“没有师父。”
李冬青虽然说了不少谎话,但这句却不假。皇、候之后大多贬低江湖人士,很少让家里的子弟学武艺。据说淮南王之子武艺高强,功夫是跟雷被学的,但其实雷被也就那样,自己都没练明白,还去教别人。也可见,其实很多时候王公贵族说自己不稀罕,也实在有点酸。王侯之辈,从刘邦算起,就没几个有武学天分是真的。刘荣也没打算让自己儿子学武功,并没安排人教李冬青。
世上第一个习武的人,肯定也没人教他。可见也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好师父。李冬青自己拿起弓箭就能引,拿起剑来就会挥,从能拿得动笔和刀起,就没觉得难。
当年爹娘说让他别玩这些,李冬青自然听话,可是会就是会,他也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御气、何为剑意、何为君子剑,可拿起来时就知道,自己死不了,这事儿不难。
霍黄河虽然是放了水,虽然是放得很明显,但是李冬青伤而不杀七人,下台时,台上只站着霍黄河一个人,这事儿称得上可怕。更可怕的是,没人认得出李冬青是谁,以为江湖上从这天开始又要多了一个人。
李冬青有些兴奋,搓了搓手,说道:“画押?”
大守台候看了他一眼,拿出印泥,网上撒了一把金粉,从怀中掏出纸,说道:“你可以啊。”
“哈哈,”李冬青说,“承让啦。”
“今日上台七个人,只有你走下来了,”大守台候说:“小子,可要想好,画了押,这张纸就要入江湖英雄榜,以后可就不能再当官、经商了,驸马也是当不了的。”
“太好啦。”李冬青说。
大守台候便让他画押,李冬青看着那印泥,把大拇指压了上去,霍黄河大手一攥,拦住他说:“侄儿,想好了?”
“啊?”李冬青说,“侄儿?怎么算的?”
霍黄河说:“你不会算?”
他看李冬青的目光像是看傻子,情急之下,李冬青也想不清了,只觉得有点急,说道:“想好了!”
“哦。”霍黄河放了他的手,居然就不管了。
李冬青当机立断,画押,签字,大守台候接过那张纸的时候看了一眼,念了一遍:“有名字啊?叫什么?刘拙?”
李冬青带上了帽子,要走了,片刻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大守台候!他昏过去了!醒醒啊!”
霍黄河和他并肩而走,李冬青背着一把大柴刀,看着有些可爱,霍黄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李冬青说:“怎么啦?”
“你从河朔那边出来,来了辽东?”霍黄河问。
“听说这边还开黄金台,”李冬青说,“北凉、辽西的黄金台已经关了半年了,凑不齐守台候,那就没办法了嘛。”
这便是李冬青给自己找的生路,须臾之间便定了自己这一生。反正是入不了皇室朝廷了,爱咋咋地吧。听说太皇太后格外讨厌江湖游侠,皇帝倒是喜欢,却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不过这都不怎么重要,关键是他不可能成为再对长安城里的东宫和未央宫再造成什么威胁了嘛。
霍黄河居然也觉得不错,虽然有点莽撞,但是毕竟能活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活命还求什么?
李冬青笑着说:“我听说宁和尘死了,就知道你们已经安全了,果然你已经回来做守台候了。”
“哦,”霍黄河也没骗他,道,“我就跟他说,没人会信。”
“也会有人信的,”李冬青说,“我一路走来,有人已经把这话传遍了整个边关,我看不少人也信了。人心都是这样,多傻的话也会有人信。”
霍黄河问:“你打算干什么?”
“哈哈,没想法呢,”李冬青说,“我不在这里久待了,辽东外三十里路,有人看见见到月氏的人了,我下了台,估计好多人都知道我在这儿了,得赶紧跑了。”
霍黄河问:“去哪儿?”
“天大地大,哪儿都可以,”李冬青笑说,“叔叔就送到这里罢,日后希望还能再见!”
霍黄河愣了。又问了一遍:“你去哪儿?”
“哎呀,都可以,”李冬青报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情,没有过多的盘算,“我不知道!”
他跑出去几米,又倒退着回来,问道:“我忘了问,宁和尘还好吗?”
“好。”霍黄河负手说。
“我走了!”李冬青一边预备着要跑,一边说,“叔叔保重啊!”
宝剑锋从磨砺出,天底下有几个英雄人物是生来就不凡的?是以霍黄河并没觉得李冬青可怜。可今日再见到李冬青,见到他:疏离、怯懦、无畏无惧。这才当真知道,原来苦难造就人的时候,是打断了骨头,再歪曲着长大的。好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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