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平地起,吵醒了尚在熟睡中温家两兄妹。
温善善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还没出门就听见温爸急匆匆叫上温路。
温路也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脸茫然地走出来,看着神情悲伤愣扼的温爸犯困。
“你们奶奶,没了。”向来坚强的男人这时站在温老太房门口,发红的眼眶配上哽咽,一时让人晃神。
温路揉着没打理好的乱毛,看向朝阳尚未升起的屋外,结巴着问:“……没了,这时候……定是出……等就回来。”
老年人睡眠不好,早早就会醒来,以前温奶奶总是天没亮就去外面转,等温家人都吃过早饭才慢悠悠从外面回来。
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习惯了,只不过这段时间她状态不好,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长,也就不爱出门了。
温久山抓着旧门板,苍老黑黝的指节死死扣住门框,冗长的沉默过后,他嘶哑着嗓子:“进去看看吧。”
男人话少弓着腰,不敢回头看昏暗的房间。
温善善的手止不住颤抖,眼前的万物变得模糊。
温路踉踉跄跄来到温奶奶床边,整个屋子冷清没有人气。
温善善一点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早已没了呼吸。
被窝尚有一丝温度,原本柔软的四肢逐渐僵硬,两兄妹跪坐在床边,眼泪止不住的流。
今早温久山起来上厕所,路过他妈房门口正巧进去看看,一推开门就有种窒息感涌上心头,等再回头神自己已经到了屋外院子里。
温久山收敛起悲伤,马上去乡亲家借了电话通知温央,连带着也给上面四个哥哥带句话,平常不来看,这最后一面总要见见吧。
温善善和温路的学自然不用去上了。
一上午时间,该来的亲戚邻居都到齐了。
温老太今年七十三岁,放这年代农村也算是长寿老人,兄嫂姊妹大都已经离世,过来的都是外甥侄子辈,满满站了一院子都装不下。
老人年轻时莽,不然也拉扯不大五个小孩,但为人义气大方,故此邻里乡亲也都跑了一趟。
都说人多好办事,但到温家,这事却是一点不好办。
温老五在屋里温老太擦身子穿衣服,另外四个儿子坐在堂屋像是开会。
最长的温老大五十五,家里孙子和温善善同龄,一口咬定自家没钱,安葬费反正是一分掏不出。
大哥如此,底下小弟会积极到哪里去?
也都摇着头说自家收成不好,小孩还不争气,哪里能有闲钱拿得出。
上次在温老五家跌了半块门牙的温老四媳妇到家也是气了半宿,要不是温老四终于硬气一回拉着她,她绝对不会跨进他家半步。
这时,温四婶斜着眼哼说:“我们家人多,个个张着嘴要吃要喝,西北风都快赶不上趟了,一个死扣也掏不出来,反正你们家两个拿钱人,全包也花不了多少钱。”
说完还特地看向温老大和他媳妇:“你说是不是啊大哥大嫂。”
这话刚说完,老二和老三家媳妇连连说对。
趁着温久山不在,八人对着眼把这事推到了温老五身上,谁让他最小,还最好欺负呢。
而院子站着的这些个亲戚也是被温家几个媳妇的言论惊到,天下还真就有如此厚皮脸的人,人家温五养老母亲这么些年,到最后这四家还不愿意花钱。
这话要是温老太爷听见,估计直接从地里爬出来掐死这些不肖子孙。
沾上这群无义抠犊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少人替温久山感到憋屈,恨不得自己上去霍霍两嘴巴子。
刚从屋里出来的温善善听完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温路直直骂了句没皮没脸,还没出来就被温央拦住了。
他眼神沉稳安抚弟妹,示意自己过去。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分家时也发生过,四家推诿,平常鸡毛蒜皮都要争吵半天的四家婶子那次异常团结,甚至可以说是同仇敌忾。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养老人,一家一月也不行。
村里人再骂也厚着脸眼朝天上翻,全当听不见。
而坐在正中央的温老大挑着烟杆子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后吐出,见温央走近,转头问了一句:“小央毕业快一年了吧。”
温央扶着镜框平静点头,又说:“四婶说得没错,我们家能全出。”
话音刚落,几个婶子就不见一丝悲伤地喜上眉梢,笑夸温央不亏是读书人,就是识大体好说话。
而他身后的温路一脸不可思议,完全没想到这会是他哥说的话。
温善善拍拍他见,压低声音说:“大哥肯定有方法的,你等等再出去。”
她向来知道大哥是个有主意的人,尤其他推下镜框,保准是有法子了。
这不,温央随手从八仙桌拿过温善善打草稿的纸笔,弯下身洪亮声音提醒在场的众人:“那我们就来算算奶奶住到我们家这么些年花的钱改怎么给,还有老人家留下的钱……”
话没说完,温三婶惊呼出声:“老不死的留钱了?!”
同样,另外几个媳妇也是不敢相信,温三婶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妈身上还有钱?”
与她们同样吃惊的还有温路,他勾着头藏着门后:“奶奶藏钱了?我咋没听说。”
温善善推推他向里藏,据她对奶奶的了解,老人家身上可能真的有一点碎钱,但那分量绝对不值得拿出五家分,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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