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宥从藏云楼回去, 才刚一下马,就看见一顶华盖马车停在了馆门口,上头插了支小旗, 明晃晃一个‘青’字,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青寰将军的马车。
男人出门鲜少会套马车, 顶多一匹骏马就尽够了, 向来套了马车那都是有女眷,高宥迈进花厅门槛里, 轩窗半开着, 果然看见周蔻支棱着身子,在同罗颂还有一个女人周旋。
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 眉眼浓郁, 言谈举止间长袖善舞,高宥进去时还听到她操着一口朔方音调的官话。
“四皇妃莫要瞧不上奴家, 这宴无论如何,还请皇妃赏奴家一个脸....”
周蔻委实是心烦意乱的很,这个女人惯会胡搅蛮缠, 偏偏罗颂还在一旁, 她也不好直接轰人, 免得伤了表面和气,正打算先应付下来再说, 打眼瞧见高宥站在门前,如见救世主一般。
她起身上前亲昵挽住他的臂膀,“夫君你怎么才回来,青寰将军找你有事,等了好些时候呢!”
他一回来,她就不必应付这些人了, 与昨日见到的不同,罗颂今天格外客气,拱手道:“属下不请自来,还请殿下莫怪。”
高宥也十分和煦的回应道:“哪里哪里,将军过来,我哪里会有怪罪的道理。”
罗颂摸不清楚高宥的招数,只好边觑着人神情,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殿下初来临戎,诸事繁忙,属下也是想尽一份心,便特地备了薄宴款待殿下。”
他唯恐高宥不去,还朗然一笑道:“正好属下的贱内,十分仰慕皇妃的风姿,想请皇妃过府一叙。”
那女子柳腰款款上前,纳了个福道:“奴家娇娇,拜见四殿下。”
高宥瞥了一眼,调开视线慢慢道:“我怎么记得,将军的妻室乃是清河秦家的嫡女,并不是眼前这个啊。”
罗颂笑意微有一滞,方道:“她身子抱恙,所以不能来拜见殿下和皇妃。”
高宥哦了一声,“那就是妾侍,可曾报过官册上过名牒?”
罗颂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一五一十道:“还未曾。”
“那连妾也不如,就是个外室通房。”他慢条斯理说着,对于罗颂和那娇娇的变脸视若无睹,“一个外室通房,竟敢在皇妃面前咄咄逼人,她的脸面究竟是不是青寰将军给的呢。”
罗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终于忍不住呵声道:“高宥!我请你去赴宴,那是给你脸面,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四皇子?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陛下派你到这朔方来,明为平乱,实则是将你流放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失了圣宠的皇子,犹如丧家之犬,还在我跟前摆什么谱!”
这一番难堪的话,周蔻听了心里都打突突,生怕高宥一来气,把这个青寰将军给打死了,但高宥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掀了掀眼皮子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
罗颂吃了瘪,气冲冲带着自己的女人走了,周蔻松散了身子,倚在圈椅上,嘀咕道:“也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疯,非要让我们去赴什么宴,昨天的神气昂昂都上哪儿去了。”
高宥笑了一声道:“你当他为何今日巴巴赶来,那是怕我在倭刹人口中问出了什么,想堵我的嘴,不过罗颂在朔方的使力的确根深蒂固,恐怕我前脚刚踏进藏云楼,后脚就有人将信透露给他了。”
周蔻说也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罗颂再不济,也掌管了朔方那么久,恐怕这临戎城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兴致缺缺,一言一行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下,委实是没什么意思。
高宥定声道:“他既消息灵通,那我们就借力打力。”于是扬声唤人进来,吩咐说,“给张太守传话,让他过来一趟。”
随侍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外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仇副将怒发冲冠,一进来就先拿起茶壶,就着茶嘴灌下一大壶凉茶下肚。
他拿袖子擦了嘴,忿忿不平道:“殿下你是不知道,这青军实在是太猖狂了些,咱们的大军不好进城,便在外头安营扎寨,结果那青军非让大军撤到十里之外,两军险些打了起来,这流匪还没清呢,自己人就要掐架了,殿下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青军有意刁难,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来一山容不得二虎,大军的到来对青军产生了威胁,再有罗颂的默认示意,青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仇副将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但打仗拼命时,往往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一腔勇气和视死如归,他看不得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受这样的窝囊气,和领头的青军干了一架后,又气冲冲的回来了。
周蔻宽慰着人道:“仇将军别急呀,咱们在临戎城也待不了多久,他们横归横,不搭理便是了。”
可仇副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错着牙咯吱作响,“这帮兔崽子,千万别落到我手上!”
“好了。”高宥一开口,将他的燥郁压下,“我待会请了张太守来,你记着,他一进门,你就拿两个大箱笼派人送去他落脚的地方,里面不拘装什么,叫外人看来贵重就行,然后再拨一批精兵去,日夜森严防守着。”
仇副将应是,他虽性子鲁莽,但也不单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人,不然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他隐隐料想到了什么,便道:“殿下是要作势,让青寰将军以为张太守已经被我们收为己用了?”
高宥牵唇一笑,“正是如此,至于那派过去的精兵,除了防着外人,也防着里面,别让他和罗颂通过什么气了。”
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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