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 每日一盅的红糖姜茶是雷打不动,周蔻事儿快完了,身子也轻泛了许多, 伸胳膊伸腿, 见到庭前的梅花开了, 裹了披风跑去折了满怀的花, 又叫莺草拿只好看的瓶子来装它。
莺草搬出一只长颈冰裂纹的描金瓷瓶,将梅枝插进去, 周蔻便拿了把银剪子咔咔修着花枝。
莺草时不时看她一眼, 复又垂下头去,周蔻停了手上动作, 不解问她,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莺草说没有,而后嬉笑道:“奴婢就是觉得打从皇妃和殿下好了以后, 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周蔻慢悠悠道:“哪儿不一样啊?”
莺草冥思苦想,“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整个人都比以往爱笑爱闹了, 原先奴婢以为您是个好静温柔的性子, 却原来都想错了, 您不是天生那样,是将自己拘着, 束手束脚的,您对周夫人那样可太解恨了。殿下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您的心锁。”
周蔻噗嗤一笑,“横竖就是说我现在不温柔了,爱闹腾人了呗!”
莺草忙摆手说不是,“奴婢没说您不好, 奴婢能看出来,如今您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银剪子搁在一旁,周蔻托腮看着那红艳凝露的满瓶娇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看花有意思,看草有意思,看树上的鸟雀都觉得有意思。”
说到这儿她转头问人,“殿下呢,用完早膳就没瞧见他了。”
莺草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反正这几天殿下每到这个点儿都要出去,大约是给皇妃准备午膳去了吧。”
周蔻折腾完了花,正是无聊,立时起身道:“走!那我们去厨房看看今儿个中午吃什么!”
她来了精神,说走就走,莺草跟在她身后险些追不上。厨房在南面库房边上,离正院还有些距离,要绕过两道垂花门才能到,周蔻因兴致好,也不觉得累,一晃眼就过了前面洗菜捡菜的小院,进了厨房。
甫一刚跨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殿下,您这姜片切的还是太厚了,要薄些才好入味。”
“殿下,红糖入沸时还得掂着加半勺子,不然色泽不够亮。”
“殿下.....”
然后,周蔻看到了一向姿态卓然的高宥,戴着那绘兰的金面具,一尘不染的夹袍外罩上了兜子,一手掌勺,一手将碾碎的红糖倒进小锅,白气萦绕在他的周围,即便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也能看到他急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专心致志的在煮红糖姜茶,没注意外头的动静,但旁边两个看顾着的老师傅却一打眼就看到了周蔻,个个手忙脚乱的问安。
“皇妃安。”
高宥扭过头来,勺子没收住,差点掉到了锅中。
周蔻忍着笑,眼疾手快将勺子拿住,重新递给他,“别看我呀,看锅,注意着火候,别煮干了。”
高宥的动作变得很慢,慢慢搅动锅里的水,慢慢将姜片和茶叶滤掉,慢慢一勺勺舀进了瓷盅里,将小盖扣住。
周蔻倚着窗,笑道:“你不是说你不会煮姜茶吗?怎么,是不好意思告诉我,觉得你堂堂皇子,给我煮姜茶跌面儿啦?”
高宥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没有的事,我没觉得跌面,只是...”他低了声音,“怕煮的不好,叫你笑话。”
周蔻忍俊不禁,摇头晃脑,打趣他道:“味道的确不是很好....”转而却添了一句,“但你又不是厨子,煮的不好多正常的事,我不嫌弃你!”
真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他给她煮姜茶,怎么就成了她不嫌弃,高宥气闷,转头不搭理她,端着瓷盅只顾着往前走。
周蔻就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你等等我呀!”“这就生气了?”“哎呀同你闹着玩的!”
回到正院,将瓷盅一放,周蔻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楣,脸颊染上绯红,“知道你腿长走得快,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快追累死啦!”
高宥甩了甩袖摆,背身进内室,“平日里叫你多动动,你不听,如今走两步就喊累了,这样子要怎么和我去朔方。”
所以这是觉得她娇气,不耐烦了?周蔻站在那里,收了笑咬着唇,没过多久两汪杏眼往外开始渗着晶莹。
高宥自顾走了两步,发觉身后没脚步声跟上,一转头,见周蔻蹲在门槛上,抱着膝盖不说话。
无奈,高宥只得折回去,“你这是又怎么了。”
‘又’?周蔻听不得这个字,将头死命往下埋,脑海中千回百转,临到嘴边只成了一句话,“我没事。”
她这样,哪里像是没事的人,高宥只好收了衣摆和她并肩蹲下,将她的脸捧起来,果真看到了闪烁的泪花。
长叹一口气,“你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要掉金豆子。”指腹温柔擦掉那些泪珠子,“是我的错,我都认错。”
周蔻吸了一下鼻子,硬道:“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是我的错。”高宥将她揽进怀里,“让你掉眼泪了,就都是我的错。”
也不知是哪句话正中了心怀,周蔻很满意,刚才的那点不高兴都散了,她哼哼两声,“对,都是你的错。”
高宥哄着哄着才发现不对劲,刚才分明是他在不高兴呀,怎么反过来自己要哄她了。
周郁唆使丫鬟买凶行刺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不至于死刑,但要被孤身流放到千里之外,周擎也因为教女无方,一连降到了五品。
听起来大快人心,周蔻张口叫好,转而又想起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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