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翩翩而出,领舞的竟是御史大夫裴景深的千金裴娇娥。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时下贵族女子通文墨,懂才艺也是一种风尚,御史千金能在殿前献舞,乃是殊荣。
况且,这裴娇娥的身份可不一般,除了是官宦千金,据说二皇子对她一往情深,陛下跟皇后也允了,怕是再过不久,便要得封皇子妃。难怪裴大人看着女儿的眼神,隐透骄傲。
而裴娇娥的舞显然是受了前人的《霓裳羽衣舞》的影响,舞服用五色羽点缀,头饰亦是翎羽制成,纤细腰身珊瑚玉石等环佩流苏,而裴娇娥生得眉黛有姿,眼波含情,额点花钿,舞起来体态飘逸,羽衣翩跹,环佩叮当,十分赏心悦目,倒真映衬了那两句:“千舞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虹舞”、“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瑚。”
场下群臣不禁叫好,向着裴御史的夸赞声不绝。
高台之上,大皇子面上挂笑,不时陪着父皇与台下臣子举杯,他的生母,皇后娘娘慈爱地看着儿子与群臣的互动。
另一边二皇子本来也在敬酒,等到舞乐响起后,便转去看那丽人的身姿,十分投入,坐实了他对裴千金的一番痴情。
二皇子的生母是周贵妃,看得出来,周贵妃对出身一品大员,御史大夫的儿媳极为满意,对她的舞姿不时捧场微笑。
上座皇帝亦是微笑,跟群臣谈笑风生,只是不经意间,他目光缓缓从殿中央的舞池转开,移到了正殿右侧。
今日不仅群臣赴宴,命妇女眷们亦是同道而来,碍着男女不同席的礼规,大臣们在宣华殿正中,女眷们在偏殿,中间隔了道帘子。
那帘子材质偏薄,并不能完全遮住视线,皇帝的视线落到帘后。
女眷正中,一个美妇人端坐一隅,正与邻座的女眷交谈,她低头浅笑,睫毛纤长,风姿楚楚,侧颜般般入画,虽嫁做人妇,却仍美得让人心神悸动,满场无数女眷,纵然是青春少艾者,也无一人能压住她的风采,便连宴席上座的皇后亦尤之不及。
正是宋夫人。
皇帝的眼神停留了片刻,而宋夫人察觉有人留意自己,抬起头,跟皇帝的视线一撞,彼此对视一眼后,宋夫人扭过了头去。
皇帝眼神复杂,渐渐将视线收回。
而这一幕被皇后收入眼中,皇后神色凝重,静默着,继续观舞去了。
毕竟是宫宴,皇帝很快转了心绪,让人满上酒杯,端下去与群臣同饮。
这一刻的天子,走下高高金銮殿,挨桌与臣子把酒言欢,像这世间再寻常不过的东道主,没有迫人的威压,平易近人。两个皇子则跟在父皇身后。
很快到了谢栩这一桌,皇帝竟还喊出了他的名字,“谢栩!”
皇帝眼下的心思有些复杂,他跟谢栩,其实不仅是见过几次面的君臣关系,谢栩的父亲乃是朝廷亲封的平南侯,只是人在战役中失去了下落。虽说那一仗是输了,但与大陈朝自身兵力孱弱也有关系,谢父算是为朝中尽了力。若日后确认人真的没了,他还得封谢栩为世袭的平南侯。
是以,皇帝看谢栩的心情,有些像看着故人之子、旧部之后,他拍拍谢栩的肩,“小子,下次上朝跟着王大人一起来。”
谢栩微怔,廷尉卿王大人在旁道:“还不谢恩。”
皇帝的意思,就是给了谢栩上朝的资格,要知道,寻常六品微末官员,不一定人人都能进金銮殿。
当然,皇帝不全是看故人的面子,谢栩本身就有才干,先头立了功,后头进入廷尉,据说表现极为出色,廷尉杂务诸多,但他能极快上手,为人又聪慧好学,就连鲜少夸人的王大人都对他赞誉有加,实乃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皇帝给他进朝的资格,虽说官低一时参与不了朝政,但在旁听朝言,知时政,也是一种栽培。
谢栩忙谢恩:“谢陛下隆恩。”
皇帝微笑,“谢朕的话,就好好干,你们这辈的年轻人啊,就数你跟宋家小子最出挑……”
说到这他左右一寻,“咦,说到宋家小子,宋儿郎呢?明睿?明睿?”
宋明睿就是宋致,皇帝直呼表字可见亲厚,宋致正与父亲同席,向几位长辈敬酒,闻言他迅速到皇帝面前,“陛下,明睿在。”
他没有自称微臣,而以表字相称,可见与皇帝的亲昵,皇帝更是毫无避讳地抚了抚宋致的头,“干什么去了,今儿高兴,也不陪朕喝一杯。”若说对谢栩已是厚爱,那对宋致,便是更为亲昵的宠爱,看宋致的目光,不亚于自己最亲的子侄。
两个皇子脸色有些古怪,都瞟了宋致一眼,然后化作场面上亲和的笑。
这时一个少年举杯闯入,“表叔!您说年轻一辈的就谢大人跟宋致出挑,您将侄儿至于何地,侄儿心痛!”
敢这般大胆的人自然是小爵爷凌封,凌封今儿是跟着长公主一起来的,皇帝素来对长公主这个姑母敬重有加,对姑母的心肝宝贝外孙自是照拂。当下便对凌封道:“你这小泼猴,还好意思插嘴,平日少给朕找麻烦,朕就阿弥陀佛了!”
戏谑之言让全场大笑。
气氛因此而更加活络,此后,丝竹喧哗,舞步飞旋,觥筹交错,宾主相欢,又是一轮热闹。
天未完全黑透之时,谢栩从大殿里出来。
殿内固然热闹,但人多喧哗,酒意四涌,空气滞闷,谢栩出来透口气。
天色将晚未晚,黄昏之下的皇城,如一只巨兽,静静匍匐在光影之中。天际潋滟的霞光映衬下,显出别样的壮丽,让人不由想用目光探一探它的瑰丽。
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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