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静的根针落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郁殊仍盯着苏棠的发髻,如丝绸一般的青丝中,坠着如血滴一般晶莹剔透的红玉石,轻轻摇晃着。
直到窗外阵阵打铁声传来,郁殊幡然回神,身子僵硬如铁,懊恼于方才几乎下意识拉住她的动作,却又止不住一遍遍回念着长发划过指间时的柔腻酥麻。
苏棠不过轻怔片刻,看着他眼中的懊恼与倨傲,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多谢王爷。”
话落,人已脚步如常走了出去。
她心底明了,眼前人是郁殊,是那个不喜欢她的郁殊。
身后,郁殊盯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沉默的疏离。
可她对另一个“他”,却几乎每每都是无声的纵容。
郁殊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沉闷。
下刻猛地朝外走去。
……
今日的天色阴沉沉的,远处大漠隐隐泛着昏黄。
这几日怕是要有一场沙暴。
不过,在固永镇待久了,苏棠倒是见过几场沙暴,心态却也平和。
只是生意比往日要少了许多。
打开酒馆大门,一阵风来,便卷入些风沙,苏棠戴上帷帽,擦拭着桌面。
也是在此刻,郁殊从楼梯口走了下来,早已换上一袭广袖绯衣的他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目光未曾多看,容色阴沉走处酒馆。
苏棠仍擦拭着桌椅,容色如常。
“你那阿弟走了?”易齐从后院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道。
苏棠头也未抬:“他不是我阿弟。”
“我瞧着也不像,”易齐嘀咕一声,下刻眼睛晶亮,凑到她跟前,“难不成真是你老相好?让你一年多前心如死灰跑到大漠来的那人?”
苏棠擦拭桌椅的手一顿,下刻将麻布塞到他手中:“我同他没有任何干系。”
易齐捏了捏麻布:“说话这般难听,肯定伤得不轻。”
苏棠睨他一眼:“我以往说错了。”
“什么?”
“以前我说,若哪日你死了,定是死于嗜酒,我说错了,”苏棠笑了下,“若你死了,定是死在不积口德上。”
易齐沉寂半晌,最终默默闭了口。
不过有句话易齐也许说对了。
郁殊走了。
接连三日未曾出现。
便是客栈四周的侍卫,都消失不见。
苏棠并未觉到诧异,反倒觉得本该如此。
郁殊是骄傲的,她对他视而不见,他肯在她这儿留下才是见鬼了。
这日,过了午时,酒馆内只有三两酒客,易齐被苏棠打发到市集买菜面去了,毕竟不知沙暴何时来袭,多备些准没错。
约莫未时,酒馆内来了一伙人。
为首的穿着驼色的厚重毡服,留着络腮胡子,人生的不算高大,却很是雄壮,黝黑的脸上有一道刀疤,脸颊上两坨红,手里拿着一柄宽刀,瞧着便凶神恶煞。
他的身后则跟着四五个小喽啰。
此人名叫次旦,平日里不学无术,在固永镇及周遭收些打赏。
虽进过几次大牢,但出来后便又耍横无礼。
苏棠对这些人从来都不愿招惹,所幸这些人来,也不过拿两坛酒罢了。
“老板娘今个儿生意不错啊!”次旦对苏棠挥了挥手里的宽刀,便走到酒架上拿了两坛酒,“老板娘记账上便是。”
苏棠垂眸未曾多言,即便真的入账,也不见有人前来交钱。
一切本相安无事。
只是次旦出门时,易齐正巧走了进来。
次旦一哼声:“易掌柜今个儿没喝醉?”
易齐也只笑了下。
次旦却又转头盯着他的背影道:“怎么?还等着那四五年前将你睡了便跑了的齐老板娘啊?”他大笑了两声,“指不定她如今在哪个温柔乡里……”
次旦的话没有说完,易齐转头便将手中的白面砸了出去。
白面映着窗外昏黄风沙,在不大的酒馆门口飞扬。
次旦被易齐砸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让易齐占了上风。
苏棠顿了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暴怒的易齐,以往白净的脸尽是怒火,双目通红,如一只兽。
她忙上前去,想要劝解,却被次旦一手挥开:“滚。”
话落,一脚便踹向易齐的小腹,将他踹倒在地。
苏棠还欲再劝的动作一顿,看着次旦再次朝易齐走去,又是一脚脚踹向他的后背。
易齐是个心软的。
平日里她但凡送酒,当夜即便他喝醉了,也会在灶台留一碗面。
今年生辰,易齐特意滴酒未沾,说瞧她可怜见的,便勉强陪陪她。
她刚来固永镇时,其实发着热的,是易齐熬了药,嘴硬的说怕她死了,把晦气过给酒馆。
……
易齐……只是嘴贱了些,却一直在固执的等待着。
苏棠看着蜷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易齐。
爹走后,对她好的人不多。
她快步朝那边走去,路过柜台时,将上面的酒坛顺手拿了起来。
“啪”的一声,酒坛碎裂,砸在次旦的后首。
酒水四溅,落在她的身上,满屋的就像。
不多时,次旦的后首有血汩汩冒了出来,他缓缓转身,铜环般的眼瞪着苏棠:“你活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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