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都没亮,安锦书便起身去给爷爷买豆浆油条。
“幸好还热着,爷爷一定高兴。”拎着热乎的豆浆油条走进院落,平日里这个点大家已经都起来了,可现在还是寂静的很。
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听到动静的安云中红着眼睛站在她面前,双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安锦书呆怔的看向里屋半敞的木门,哭嚎声从里面传来。
难道……
拎着早餐袋的手微松,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怎么样拿不住了。
安云中眼疾手快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即便平日里再怎么“小大人”模样,此时也是个无力地孩子。
“姐姐……姐姐……”
安锦书一手扶住身侧的墙壁,强行撑着自己这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身躯。
痛苦、无助、绝望……所有的情绪将她紧紧包围,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听到屋外的动静安白甫走了出来,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唇部周围都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锦书……你爷爷他……”安白甫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无助的目光紧紧地看着他,黯淡的眸光中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安白甫根本说不出口。
缓缓闭上双眸,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声音沙哑颤抖道:“你爷爷他走的很安详,没有痛苦。”
安锦书没有说话,猛地抬头想要将眼泪憋回去,可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没有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大口深呼吸了几下,从云中手里接过早餐走进里屋。
汪俪还在搀扶着趴在床边哭得面目全非的陈招娣。
安中元躺在床上,面色虽白却不是那种让人害怕的白,他安详的模样像极了只是在熟睡。
她缓缓走过去,拎起手里的豆浆油条在安中元鼻前晃了晃,“爷爷,起来吃早饭了。我答应过你的,今早一定会让你吃上心心念念的豆浆油条。我们起来吃好不好?”
汪俪本就哭的不成样子,听到锦书说着这话更是抑制不住泪水的倾泻而出。
“爷爷你说过的,明年还要给我摘桃子吃的,你不是说你从不食言的吗?”
“上次你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会活到我结婚生子,你不是还等着抱曾孙吗?”
昨日还和她有说有笑,甚至为了一顿早饭要和她拉钩盖章的老小孩再也没有了回应,安静的仿佛昨日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收到安中元去世的消息后陆子凌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当他从车里冲了出来,入眼的白绫分外刺眼。
快步走进院子里,安白甫披麻戴孝的站在院中,目光呆怔的看着正堂上摆放着的照片和灵位。
陈招娣跪在蒲团上哭的泣不成声。
一眼望去却没寻到锦书的身影。
“去吧。”陆奕和袁小小紧随其后,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家他并不熟悉,想要寻人着实不易。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安中元曾经和他说的话,抱着试试的态度去了内院的桃树下。
穿着孝衣站在桃树下的安锦书微微抬着头看着树上零星剩下的几颗桃子,斑驳的树影散落在她的衣服上。
“锦书。”陆子凌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当她目光黯淡无神的看向他时,陆子凌整个心都被狠狠的捏住。
他才离开了一天……
两步并一步的走近,见她双眸虽然无光却没有丝毫肿胀的迹象。手里还握着一块绿白相间的玉章,似是心爱之物,都攥的指尖发白也没有松开分毫。
没有哭吗?
“为什么不哭?”他声音轻柔道。
安锦书微微垂眸看着脚尖,似是犯了错的孩子,脆弱无助的模样让陆子凌的心更痛了。
“不知道,明明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的声音小小的,宛若蚊哼。
陆子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是极有耐心的等她说完。
安锦书双唇停止触碰后整个人被一股温热包围,明明已经立夏,锦书的双手却凉的异常。
陆子凌温柔的将她按在怀中,更是用着自己手心的温度替她驱寒。
“我来了,不用再强行硬撑着了,你还有我。”
低沉柔和的话音在耳边回荡,像是一股澄澈的热泉缓缓从心间的冰寒处悄然滑过。
安锦书不似平日里的羞涩,这次的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陆子凌……我没爷爷了……我没爷爷了……”
颤抖的声音在怀里传出,从爷爷去世时就憋着的痛苦得到了无尽的释放。
胸口的湿濡滚烫让陆子凌忍不住的红了眼眶,酸了鼻尖。
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现在锦书最需要的便是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发泄完了就会好了。
“小娘鱼,你要记住因果循环,看似有变实则未变呀!”
“锦书……你爸爸和弟弟出了车祸……”
“家人可以准备一下了,一切都顺着老人家的意思吧。”
“你爷爷走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锦书呀,我明早想吃东街张老头家的油条和北街上的李婆家的豆浆。”
呼吸愈发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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