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酒醒之后, 郁琤仍是一丝头绪也无。
只他半点心思都不显露于人前,更叫人揣摩不出他的想法。
一切好似又恢复到了以往平静的模样。
回到承天殿中,内侍告知郁琤, 为德音长公主昭告天下的诏书正准备送去销毁。
郁琤让他拿回来, 对方愣了愣,赶忙又出去将诏书匆匆追回。
郁琤打开诏书复又过目一遍。
就在内侍不确定他到底如何作想时, 他才沉声对内侍吩咐将这诏书保留。
他会将云秋宫那位德音长公主送回长公主府, 不得令她在皇宫多逗留半刻。
而这诏书, 他也会及早昭告天下。
郁琤彻夜难眠,眼下却不得不将玉鸾那日被他嗤之以鼻的话摆上台面。
他放过她的阿母,她将她的心给他。
他当时听到时, 便知晓这话有多可笑。
然而在这条路走到了绝处,唯一剩下的那点可以触碰到的希望, 竟然也只剩下她这句可笑的言论。
他知晓一个人的心没那么容易给付……可又觉来日方长。
倘若是他做得不够好, 日后兴许还是会有机会能够将她打动……
他此刻就像是个憔悴不堪的病人, 病痛之下仍不肯面对事实,反而将些病态的念头当做了良药。
内侍大感震惊,但仍是应答了下来。
到晚, 郁琤令膳房准备丰盛,送往华琚宫中。
他想与她及早结束这场冷战。
只要她再不生出离开的念头,乖乖地留在他的身边, 他自然也会继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仍会是他的淑妃。
他也正欲往华琚宫去之前,盲谷却进来道:“陛下要见的人, 属下已经找来,陛下还要不要见?”
郁琤朝他看去。
一旁内侍只当他是忘了,提醒他道:“是陛下先前吩咐人去将淑妃的旧人找来, 陛下想要问问他们关于淑妃的事情……”
郁琤记得。
他沉吟片刻,见人已经来到了殿外,心说自己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主意。
他只是想要了解她更多一点。
了解她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也许这样,他就会更好地为她去做些什么,叫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他这般想,便先召见了玉鸾从前在桓惑府上的一个侍女,名叫阿蛮。
这侍女是个战战兢兢的性子,原在自己家中好好地做个备嫁娘子,却冷不丁地被宫中之人给提来了皇宫,还以为自己要受桓惑牵连再死一遍。
但听郁琤问的是玉鸾时,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只将记忆中的事情细细说来。
“……奴伺候女郎不久,但女郎从前的侍女从不肯跟女郎出门去,因为女郎会败坏她们的名声……”
从来都只有主子嫌弃下人的,倒还从来没有见过下人会嫌弃主子。
到了玉鸾这里,她反倒毫无责备,反而换了阿蛮之后,也无须阿蛮跟随自己。
世人都当她是妖女,可她明明好脾气到侍女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后来还有一回,女郎被那反贼推出去送郁氏小郎君的腿肉,女郎她……她做了个不好的事情。”
郁琤愈听,神色便愈发地不可捉摸。
“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蛮觉得这事情说出去一定会叫郁琤感觉受到欺骗和冒犯,但到底还是低声说了:“女郎她竟然叫奴用树枝抽伤她,想在陛下面前使苦肉计,以求自保……”
郁琤顿时便想起当初玉鸾上门时身上的那道伤……那竟是她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他的心口又好似被什么东西狠捏了一把。
“说来说去,‘鸾’是神鸟仙兽,想来若非有贵命,却用了这样的名字,未必能落得个好了,若女郎不叫玉鸾,叫麻雀,也许就不会这样命不好了吧?而且,楚女郎也叫这个名字,但楚女郎却是贵命,所以至今才全须全尾,还得了县主的荣誉……”
“下去——”
郁琤眼底一阴,蓦地将她话打断。
阿蛮愣了愣,赶忙闭上了嘴巴哆哆嗦嗦退出了殿外。
内侍见他脸色愈发不好,又低声道:“陛下,淑妃那边还等着陛下一起共进晚膳,要不剩下那人就先不见了?”
郁琤没有应他。
他攥紧拳,仍是继续道:“将人带进来。”
内侍见状,暗叹了口气,只好将另一个人带了上来。
这人却不仅与玉鸾相识,且与郁琤更为熟稔。
这人正是曾为玉鸾裙下之臣的薛荏,也是郁琤自小便认识的友人。
薛荏对宫中的事情略有耳闻,虽未曾亲眼看到宫里发生过什么,但只要想想玉鸾的性子,再见到郁琤眼下的模样,心中几乎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知晓郁琤要问玉鸾的事情,他唇角噙着莫名的笑,索性也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与她自是清白,但那时她泥足深陷,远比遇到陛下时的处境更为艰难……”
“我与她有了这层牵连,多少也都是为了帮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帮玉鸾,却是因为玉鸾答应了他两个条件。
一是找到机会,帮他杀了桓惑。
二是私底下替他救出那些被桓惑陷害的人。
事实上说是两件事情,但第二件才是主要的事情。
“那些被救下来的人都是中直之人,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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