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过去之后。
外面渐渐传出了桓惑遇刺的消息。
据说刺杀他的人是他的养子和养女。
养子如今下落不明, 而养女却落脚在镇北侯府,正是那恶名昭彰的美人玉鸾。
如今镇北侯却一口咬定当时玉鸾同他在郊外玩耍,丝毫没有要交人顶罪的意思。
然而谁人不知这一切不过都是个借口罢了。
没人在意玉鸾如何,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镇北侯的身上。
桓惑的话未必是真, 但镇北侯摆明了拒绝的态度,以至于京中原本便有些紧绷的情势, 如今更为微妙。
桓惑至那日起, 便留在了宫中养伤, 消停了一阵。
楚氏在郁氏的掩护下,不少都在昱京重新落脚,以待家主召用。
这日楚鎏找到了郁琤, 忽然对郁琤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同侯爷说很久了……”
郁琤见他面露难色,便只宽慰他直言不讳。
楚鎏再三挣扎, 这才皱着眉心说:“郁氏对楚氏有恩在先, 但我却不能昧着良心为了结两姓之好, 而导致侯爷遭受蒙骗。”
楚鎏看向郁琤,“我已经存疑多日,觉得这位禄山王养女极有可能是个假冒的楚氏女郎。”
郁琤斟茶的动作一顿, 亦是抬起眸来。
楚鎏又迅速说道:“我近日陆陆续续与她提了很多年幼之时的事情,可她一点都不记得,可家妹那时年纪虽幼, 仍是能记事的, 更遑论侯爷还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他越说,便越发觉玉鸾破绽颇多。
郁琤放下茶壶, 缓缓说道:“不如今晚上请楚兄去珍馐楼吃酒,咱们再详谈……”
他话音落下,盲谷这时过来, 对郁琤低声说道:“侯爷可还记得上回从蓟苏手里夺走的那个女郎?”
郁琤记得是有这么个人。
“她醒来了?”
“是醒来了,她还让侍女传话……”
盲谷想到那侍女的话,神色微微迟疑起来,“她说,她是楚氏女郎,楚衡的女儿。”
一旁楚鎏听在耳中,直接愣在了原地。
郁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沉下眸中情绪,与楚鎏说道:“劳烦楚兄一起前往。”
二人这才一道出了府去。
楚鎏跟着郁琤到了一处别院,知晓这里定然也是郁琤名下的一处私宅。
待侍女将二人领去厅中,又退下去将自称为楚氏女郎的女子请来前厅相见。
楚鎏捧着侍女们斟上的热茶,心口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回见到的是真正的楚氏女郎、他的妹妹,还是第二个假货?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朝郁琤看去一眼,却见对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静静等人带到,倒是个心思深沉地,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不管怎么说,楚鎏自己也是个男人,对男人的心思如何能不了解?
那禄山王养女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倘若她安分守己,不胡闹出些幺蛾子来,男人嘛,多多少少也会对她的美色有所贪图。
但她却一再撒谎欺骗,显然下场见不得好了。
楚鎏又想,倘若郁琤厌倦了这个女郎,想要打杀她的时候,自己再出面陈情一二,将这女郎要到自己身边伺候……
他胡思乱想着,厅外这时却有一个姿容柔美的女郎走了进来。
楚鎏抬眸看去,只一眼,几乎都能确定了一半。
这女郎与他母亲楚夫人长得好生相似!
楚鸾见厅中有两个男子。
她的目光在楚鎏与郁琤脸上巡睃了一顿,最终又满怀希冀地看向郁琤。
“侯爷,你幼年曾救过一个小女郎,可还记得?”
楚鸾攥紧手里帕子,盯着郁琤的脸,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郁琤说道:“我记得。”
他握了握手里的青玉瓷杯,转而问她:“你说你是楚氏女郎,有何凭证?”
楚鸾很是自信道:“因为有关楚氏女郎的所有记忆我都记得,我幼年曾见过的所有人,我也都能叫的出来。”
“包括当时,我失足坠入水沟,侯爷是如何经过又是如何将我救上岸来,至今阿鸾都铭记在心,不敢相忘。”
楚鸾说着,眼眶也红了几分,神情令人动容。
郁琤微微颔首。
她既然说她都记得,那么这时候他带来的楚鎏反而就派上了用场。
两个时辰之后,屋里这对楚氏兄妹便感天动地地痛哭相认。
而郁琤的心却彻彻底底地被人按进了水里一般。
楚鸾听说郁琤竟与玉鸾定亲,更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她雪白的脸颊渐渐染红几分,暗暗瞥向郁琤一眼。
楚鎏解释道:“也是那妖女冒充于你,导致侯爷认错了人。”
楚鸾“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得知楚鸾在躲避禄山王的搜索之后,楚鎏便请求郁琤暂且还将楚鸾安置在这别院里头。
郁琤答应了下来。
待楚鎏与郁琤离开这里,回途路上,楚鎏坐在马车里又开始摇头叹气,难免要斥责两句禄山王养女颇有其父卑鄙之风。
“想来她这样卑鄙也不足为奇,而且又还是禄山王养女,若说直接弄死,倒也说不上是残忍……”
郁琤冷声说道:“她对我情谊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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