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韦浩言为人古板, 还爱管闲事,但裴熙一直认为他是一个耿直的谏臣,而非奸臣,与丁德惠等温太后的爪牙并不能归为同党。
不过裴熙也知道, 韦浩言与丁德惠的私交很是不错, 再加上裴熙这个皇帝原先的确比较荒唐的缘故, 韦浩言如今会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裴熙心里并不感到特别奇怪。
只是有一点无语。
毕竟她现在心里已经几乎可以认定过去的自己并不是皇帝了, 现在叫她平白地做重光的替罪羊,裴熙感觉自己很是冤枉,却又完全没有办法叫屈。
所以说这个天大的罪名, 裴熙是绝对不会认的。
这锅若是背了, 可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就在裴熙打算使出杀手锏宣公孙止上殿之时, 宣政殿的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裴熙同样顺着声响望了过去,只见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老者虽然年纪大了, 腿脚又不方便,可他精神矍铄,眼神坚定, 气度超凡, 一看便非池中物,年轻时定然是个人物。
就在裴熙想要叫汪俊杰过来问问他此人是谁的时候,萧宴大步迎了上去, 一把扶住了老者, 同时恭敬地叫了一声“祖父”。
裴熙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人是谁了。
原来是大齐的老将,靖宁侯萧蠡。
据说裴熙小的时候老靖宁侯刚从前线退下来,还曾做过裴熙的武功师父。后来老侯爷的身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这才退回侯府静养,已经许久都未在人前出现过了。
所以不光是裴熙,在场许多年轻的官员都没有见过这位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侯爷。
他们此前虽未见过靖宁侯,却都听说过老侯爷的功绩。
在萧宴叫出这声“祖父”之后,所有人看向老靖宁侯的目光都变得肃穆起来。还有人对老侯爷崇敬至极,也不管老侯爷能不能看见,忍不住默默地 * 朝他行了个礼。
靖宁侯却是目不斜视,在萧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大殿正前方,缓缓朝裴熙下拜。
裴熙见了连忙抬手道:“老侯爷快免礼!今日之事惊动了您,是朕叫您老操心了。”
靖宁侯摇摇头,虽没有朝裴熙下跪,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后,这才直起身道:“老臣深蒙皇恩多年,如今朝中发生此等大事,老臣自然不能再置若罔闻,偏安一隅。”
靖宁侯说着缓缓转过身来,先是看了看面色阴沉的丁德惠,又是看向一旁刚刚赞同让裴熙颁布罪己诏的韦浩言,沉声说道:“韦大人,你糊涂啊!”
韦浩言与老靖宁侯年纪相差不多,两人同朝为官时并无私交,但也不曾结怨,甚至韦浩言心底还很崇敬这位为国厮杀多年的老侯爷。
此时听老靖宁侯这么说,韦浩言肃着张脸,施礼道:“还请老侯爷赐教。”
“你以为皇上颁下罪己诏,便能得民心、平民怨了吗?已经违反朝廷律例,烧杀抢掠、占山为王的歹人们就会归顺于朝廷了吗?不!”老靖宁侯掷地有声地说道:“他们只会利用皇上的罪己诏,将其视为自己的护身宝典,从而打着正义的旗号行尽不义之事,最终遭殃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啊!”
韦浩言心中一震,一时竟不知应当如何言语:“这……”
“不仅如此,只怕有些人的打算是先逼得皇上颁下罪己诏,等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后,就要将一切都归罪到皇上的身上、逼迫皇上退位了吧!”老靖宁侯说着白了丁德惠和他身旁的邹通一眼,沉声道:“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们都尚且年幼,最年长的大皇子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而已。若是少主登基,后宫垂帘……韦大人以为我大齐的江山还有多少气数可耗?!”
“老侯爷!”韦浩言被他一番话说得方寸大乱,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丧气道:“是、是老臣糊涂了!”
丁德惠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局势竟然几度反转。
经过老靖宁侯这么一说,不仅韦浩言及其追随者再次倒戈,就连他这边的大臣们都不敢上前说话了。
如今睿王仍在华北赈灾,严格说起来温太后一党的势力和姜太后一党相比略有不足。
丁德惠没有办法,只得长叹一声,自己抗下这巨大的压力,咬着牙上前道:“老侯爷话说得好听,可皇上若是执意不肯颁下罪己诏,这天下百姓的怨言该当如何平息?难道要让皇上像历史上的暴君一般大开杀戒,对大齐的老百姓们痛下杀手吗?!”
事发突然,老靖宁侯又久不理政,今日来时他只知道要替裴熙扛下压力拒绝颁下罪己诏,可如何才能化解这场风波,老侯爷心里一时间也没有万全的计策。
就在局势再次陷入胶着之际,处于上首的慕水寒抱着双臂凉凉开口道:“丁大人,你是当我慕水寒 * 死了吗?我不说话,你们还真就当我不存在了?”
丁德惠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一直在那里隔岸观火的慕水寒竟会突然开口。
今日朝裴熙发难之前,丁德惠等人自然是将一切变数都考虑在内的了。
根据他们分析,慕水寒大权在握,功高盖主,他比任何人都巴不得皇帝倒霉,应当不会蹚这趟浑水才是。
上回裴熙当众昏倒之时他之所以维护裴熙,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宫里,有他殿前司保护皇帝不力之嫌。慕水寒是为了撇清自己,才会帮助裴熙调查的。
而这次不一样。“昏君无道,降下天谴”的传言是从外地流传入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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