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未眠,令她有些头晕目眩,此时一刻也不想再与如霜争执下去。她疲惫地撑了下额头,便要起身离开,却看见如霜突然从桥廊冲上来,身体直扑过来。阿沅猝不及防,脚往后一滑,便摔倒在地。如霜压在她身上,双手死死扣着她的脖子道:“我今日就为小姐报仇,杀了你这个白眼狼!”
阿沅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极力挣扎道:“如霜,不是我……你冷静一下……”
如霜却哪里听得进去,一双眼睛犹如烧红了的木炭,闪耀着烈烈恨意。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哎呀呀,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小得子忙不迭地跑过来,将这二人拉开,又对阿沅挤了眼睛道:“姑娘快离开吧,如霜姐姐这几日心里难过,没得偶尔发了魔怔,姑娘别往心里去。”
阿沅讪讪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如霜。原本敬她忠心赤胆,却不想她竟是这般敌友不分,不免又叹了口气。
后来几日,她一直端详着那块绢布,却始终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眼看杨慕芝三七要过,她约摸着也不能长久住在宫里,迟早是要如约搬去恪亲王府的。这一日阿沅便下了决心,裁了那绢布一角,打算去长宁宫碰碰运气。
莳香见她来了,不免有些惊讶:“阿沅妹妹怎么来了?”
阿沅寒暄了几句,便拿出那一小块绢布问她:“姐姐可认识这种布料?”
莳香有些莫名,尚自接过那绢布,透着光仔细看了看,道:“不过是寻常的白绫绢,多是拿来做灯罩和屏风用的,宫里到处都有。”
阿沅依然不肯死心:“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莳香道:“要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吴州的白编绫,江南进贡上来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先前太后娘娘那里赏了一些下来,我们这些下人都存了一些。”
阿沅郁然长叹,难道姐姐的血仇当真就要这样沉寂下去,无迹可寻吗?莳香见她心绪不宁,容色憔悴,便执意要留她在长宁宫住一晚。
是夜,阿沅睡得极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起身回到云台宫。刚一入宫门,就看到采薇守在宫门口,双眼红肿得像个桃子。
“阿沅姑娘,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姐姐已逝,云台宫还能出什么事?阿沅不解看她,只听采薇哭喊着:“如霜姐姐没了!”
阿沅僵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心口一痛,半晌才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清晨的寒意钻进了身体,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发抖。
采薇嘤嘤抽泣道:“小得子今早去清理后苑,发现紫竹林里头有人上吊自尽,再一看,那人竟然是如霜姐姐。娘娘去了之后她一直就伤心过度,哪知道她会这样想不开……”
阿沅神思飘忽,回想起前几日还与如霜在后苑争执,曾还因她不分是非而气恼至极。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姐姐大仇未报,如霜绝不是那种会寻死的人!
“带我去看看。”
方进宫门,却听身后一个太监冷声道:“云台宫出了人命,这里所有的内侍宫女,全部带进掖庭暂押候审,一个都不能放过!”
一时四下慌乱无措,惊叫哭喊声不绝于耳。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云台宫上上下下十余口人,连带着芙美人,都被内侍省派来的侍卫看管了起来,随即带往掖庭。路上采薇轻轻抓着阿沅的手,低声道:“怎会这样,如霜姐姐不是自尽的么?为何要抓我们去掖庭?”
阿沅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莫怕,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除了芙美人之外,剩下的宫女和内侍被分别关进了两间暗室里。眼见天色将暗,期间陆陆续续有人被带出去问话,却不见人回来。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天一夜,终于有人来问:
“哪位叫阿沅的,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
阿沅道:“是我。“
那传话的内侍正是皇后宫里的黄栓儿,他鄙夷地瞧了她一眼,道:“那就走吧。”末了还补上一句:“杀人偿命,你可得悠着点儿咯。”
听他这话中似有所指,阿沅虽莫名所以,到底是清者自清,心中也是坦然一片。到了承庆宫,只见皇后肃然坐在上首,下面敏妃,梅贵嫔,荣嫔等人黑压压地坐了一派,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皇后咳了两声,接过玉蓉递来的牛乳茶润了润口,才缓缓道:“年间宫里诸事繁多,本宫本不想插手此事。只是前几日有人曾向本宫进言,认为兰贵妃之死或另有隐情。然而本宫还未着手调查,那人却在前日寻了短见。这其中机缘巧合,本宫思来想去,也颇觉不安,遂下令内侍省彻查此事。”
荣嫔略带夸张地惊呼道:“难道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皇后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先不急着下定论。兹事体大,如今皇上辍朝多日,也不过问后宫是非,太后忙于朝政,本宫唯有召各位姐妹前来商议。”
梅贵嫔婉声道:“臣妾自小养在深闺,不曾见过此等血光之事,恐怕不能为娘娘分忧了。”
敏妃笑波流转,瞥了一眼她道:“贵嫔妹妹这话说得欠妥,这里坐着的姐妹,谁不是从深闺里出来的呢。都知道你素日里深居简出,这回皇后娘娘请咱们来商量正事儿,你也不要再三推辞了。”
阿沅本跪在殿下不声不响,忽听皇后问道:“你就是兰贵妃的义妹?”
她垂首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奴婢。”
皇后点点头,又道:“有人指证你曾与死去的云台宫宫女发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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