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
他说为什么我赤着脚呢,因为斯巴达勇士长途行军的时候,是光着脚的,起茧的脚板比鞋更结实好用,为了让你们更好地体验当时的社会风情,我这是以身作了责。
殷悦想斯巴达和希腊哲学有五毛钱的关系吗?
这个人真是满嘴歪邪的道理,可是他说起来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又头头是道。
多么好的伪装,多么巧妙的语言。
那样好看的嘴巴,吐出来的却是欺骗人的话。
无外乎我着了他的道。
……
衍章让学生们也脱了鞋,体会一下。
学生依言做,个个觉得好玩,真是有趣。
衍章从讲台走下来,路过殷悦座位时候,他停下,垂眼。
视线里是一双赤白的脚。
小小白白的指甲盖,细的腕,皮肤上一片古柯的叶,纹路可见,栩栩如生。
他夸赞:“很好看。”
殷悦不知道他已将她从人海中捉出来,说的是这片暴露人的叶子。
她以为他说自己的脚。
她抬头。
衍章微笑。
她愣下,马上也摆出微笑。
他笑得更开心了,像一只狐狸。
衍章走开。
殷悦低头,偷偷翻个白眼。
……
晚上的时候她却笑着从梦里醒过来。
扭开灯,黄色的光漫开。
她在光线中细细看自己的脚。
是很好看嘛!
本来就很好看嘛!
殷悦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久久不用快要干涸的红色甲油。
她拧了盖,蘸一蘸,带了点迫不及待的心情,左手抓了指头,一只指甲盖又一只指甲盖地涂抹好,晾干,动动脚趾头。
下半夜又是个好梦。
她回到很久以前,夜晚,赤脚在沙滩上跑,黑色的海,月亮要掉进海里,她跑到停泊的塞斯纳小飞机旁。一只手从窗口伸出来,她伸手,握住,那人一提,她利索爬上去,咯咯笑,摸那人刺刺的胡茬和绿色的眼睛。飞机飞起来了,暗黑的夜中,贴着水面飞,引擎嗡嗡,像快乐的心鸣叫。
第二天悲剧了。
殷悦穿凉鞋,牛皮的底,黑色的系带,红色的指甲盖明艳艳。
她在校园中与衍章狭路相逢。
对方主动和他打了招呼,忽然,表情怪异了一秒,低头看她的脚,又抬头看她。
殷悦垂头看自己的脚,抬头看他。
看到他露出谜一样的微笑。
她不自己抽。
她去找衍章抽。
#
罗莎第一次见到衍章是在几年前。
那时公司刚注册,还在为训练场选址。她舅父有原始股,恰逢罗莎生日,送了她一些做礼物。
没半个月,选址的地点确立了,在南帕拉伊巴河流域一个沼泽的边缘,面积有五千多英亩。那里未被开发,蛮荒一片,他们带着地图和指南针巡视土地,需要对付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
罗莎收到姑父传真来的图片——几个男人在一辆白色的吉普前合影,吉普上放了一条又一条捕到的响尾蛇。这些黄绿色的管牙类毒舌盘蜷成圈,已经气绝身亡,堆在一起。
那是罗莎第一次见到他,在照片上。
他穿白色运动服,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握枪托,枪支抗在肩上。他戴墨镜,偏偏不好好戴,滑下高而挺的鼻梁,露出一双眼睛。
罗莎觉得这是个有朝气还很不羁的年轻人。
不久之后,他们请来施工队做基建工作。很快,建筑拔地而起。有五个射击场、一个草地上的小型机场、宿舍、办公区以及高速追车技巧的特殊车道,还有人工湖,紧接着铺路,安装电缆。
罗莎听姑父说这个年轻人自己设计了射击馆的草图和电路图。
她开始对他感兴趣,却也没到非要认识不可的地步。
基建落成的那天她被邀请来观礼,她给所有人唱了一首别为我哭泣阿根廷,然后是例行的宴会,觥筹交错。
她觉得无趣,退出,闲逛,却在野湖边看到他。
他远离于热闹之外,正在钓鱼。草坪上是那样的热闹,他却沉默又安静。
这种热闹之中的孤寂对罗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健谈又善聊。那天具体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欢欣又愉悦,笑声连连。
最后她是一路笑着开车回市区的。
罗莎感觉到刺激,兴致勃勃,她已经在筹划着如何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舅父却说:“这个人心机深沉,你要小心。”
罗莎不以为意,男人嘛,不还都一个样子。
再厉害的男人,也受不了女人的软语和眼泪。
可是她很快受挫。
她沮丧,又有点不甘,恰逢当时,一个美国来的林业开发商花大价钱追捧她,她很快从情绪中走出来,投向一个自愿为她卑微的怀抱。然而上赶着送来的总是没有自己废了心力抢来的好,不到一个月,她腻了,和投资商了断分手。
坏事多磨,那时段罗莎的嗓子出了些小毛病,影响不大,却也麻烦,医生建议休息疗养。她不怎么能够闲得下来,索性去了基地,顺带帮着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事情。
公司刚开始的盈利情况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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