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去儿子家住,又是回娘家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半点不想文叔身体状况如何。”
他声音随着文婆子的脸色逐渐升高,“诸位,我是一个外人,可我这个外人都觉得文家当年那事儿实在是过不去,文叔先是一个儿子,再是一个父亲,他身为人子,不能为母报仇,已经是很痛苦了,又谈何在十几年后,能轻易原谅凶手不说,还能与仇人同住屋檐下,安享晚年?”
众人议论纷纷,文铁匠闻言不禁老泪纵横,他擦干泪,坐直身,向众人拱手,“这话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一个是我老娘,一个是我亲儿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都快入土了,就想着不见那个孽子,安生度日,可没想到老妻半点不能谅解我,反而责备我,逼迫我。”
“我苦啊,”文铁匠大声泣道,“我愧对我的亲娘,可又对儿子下不了手,我苦啊。”
见他情绪激动,姚彦赶紧扶住他,“文叔,您别激动。”
文铁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么多年,大伙儿或多或少都劝我,算了吧,那事儿就当是个意外,我总不能老了后没人照顾,可是我宁愿病死,饿死,也不愿意被那个孽子照顾!”
文婆子捂住嘴也哭,“可那本就是意外啊!孩子着急还赌债,晚一刻就是剁手剁脚!孩子怕啊,老太太当时本就神志不清了,误以为是贼人,这才出去阻拦,孩子只不过是轻轻一推,谁想她就此起不来……”
“你闭嘴!”文铁匠恶狠狠的看着她,“我娘到死都是清醒的!她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想给我留个根儿,她还让我不要怪他,我能不怪吗?我能不怪吗?!那是我亲咳咳咳……”
文铁匠一阵重咳,接着吐出一口鲜血!
看热闹的人都被这场景吓住了。
王掌柜连忙让小丁去请大夫,小丁抹了把脸,让小山子看着这边,待会儿给他说说自己不在时是啥情况。
小山子:……
文婆子也被吓住了,她想上前,却被王掌柜拦住,“可别再气文铁匠了,瞧瞧他那样,你还真忍心啊。”
“我、我没有。”
文婆子看着被姚彦喂水的文铁匠,面色苍白道,“我、我只是想一家团聚。”
十几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婆婆都说不追究了,为什么老头子就是不放下呢?
马裕这边将文家老祖婆亲自背了过来,随着老祖婆过来的还有她的四个人高马大的孙子。
见到老祖婆,文婆子头也不敢抬,文铁匠起身弓腰,“老祖婆。”
他是随着孩子们的称呼称的。
马裕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前,“阿爹,你是不是伤痛?”
文铁匠抓住他的手,“没事,”接着又看向老祖婆,“老祖婆,连累你出门,可我真的不想过了,我要与翠花和离。”
文婆子啪的瘫在地上。
老祖婆满是皱纹的脸看向地上的文婆子,“你是怎么想的?”
她的声音已经很老了,吐字缓慢,却十分清晰。
文婆子哭着抬头,她不敢看老祖婆,只能看向文铁匠,“老头子,你就真不怕马裕他们骗你吗?”
“骗我我也受了,”文铁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和你儿子住吧,还是刚才那话,房屋铺子给我,你拿走的银钱归你,咱们以后路归路,桥归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