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罗当即一边整理衣冠, 一边赶往官府的大堂。
还未来得及从府后面进得大堂,庞罗已高声道:“罪臣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还望陛下千万赎罪啊!”
然而当他前脚跨进大堂, 后脚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利剑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几个侍卫直接将庞罗以及庞罗身后跟随的几个官兵擒住, 按压到大堂的正中,压着庞罗以及几个官兵当庭跪下了。
庞罗心中“咯噔”一下, 面容却装出惶恐不知的模样望向大堂前负手站立的顾政:“陛下, 罪臣知道自己办事不利, 没能快速平息番阳县的灾患, 罪臣知罪, 陛下怎么处置罪臣,罪臣都无怨无悔。只是罪臣还忧心着番阳县的县民,陛下可否让罪臣尽最后的绵薄之力, 将功折罪啊!”
庞罗说着,沉痛至极, 面颊上同时落下两行泪来:“否则罪臣忧心牵挂城中的百姓,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啊!”
易词站在顾政身后。若非他亲眼见到番阳县外百姓们的悲惨境遇, 他恐怕真的会相信庞罗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官。但在见过清平县难民的惨状之后,在见到庞罗这么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 易词只觉得胸口堵堵的,说不出的厌恶和恶心。
此时此刻他倒佩服起顾政来, 明明早已知道眼前人的丑恶面目,顾政还能神色不变地陪他演戏, 甚至带着几分兴味道:“可朕怎么听城里的百姓说,这次赈灾的银两都被庞大人中饱私囊了呢?难道这些都是百姓的误解和谣传不成?”
庞罗身子为不可见地一僵,他还在痛哭着, 极力酝酿的情绪却中断了短短的一瞬。
庞罗在脑子里思考着对策,他不能将事情推脱到更上一层的官员之上,即便推脱,他也必定会受到牵连,即便侥幸过关,但得罪了上面的人,他的仕途从此也就断了。唯一的办法只能咬死这些钱都花在了灾民身上。
于是庞罗立马道:“冤枉!陛下实在不知,这些银两都是实打实地花在了百姓身上。不管是修缮房屋,还是分发米粮,这些事情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银两。这次受灾严重,番阳、清平两县受到的损害尤其巨大,修缮整治所需要的银两实在是太多了。百姓们不懂这些事情,还以为我等克扣了赈灾的银两,罪臣实在是冤枉!”
庞罗磕头道:“罪臣将所有银两都花在赈灾之上,但摊在每个百姓头上仍然不够。我就是紧了自己也不能紧了这些可怜的百姓啊,不信陛下派人去看看,城里百姓喝的都是熬得又香又稠的浓粥啊!”
庞罗是有些小聪明,提前几天将清汤寡水的稀粥换成了浓粥,要是顾政是个昏庸的皇帝,真派人去查看了分发给百姓的粥,恐怕真会被庞罗欺骗过去。
但比起心思深沉的顾政,在大堂下拼命演戏的庞罗就像是一只蹦跶的跳蚤一般,显得滑稽而可笑。
顾政眼眸黑沉,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凝视着庞罗:“如此说起,朕应该再调拨点赈灾银两下来。”
庞罗低着头看不见顾政的表情,只能听见顾政平静的声音,他的直觉嗅到隐藏在平静下的危险,一时间不敢回话。
顾政勾唇:“庞大人,你说呢?”
如果庞罗此时说银两足够,就等于推翻自己之前的说辞,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是有点不够。”
顾政笑了:“朕记得庞大人似乎家底雄厚,连万悲闲人的字画都可以眼睛不眨地拍下,庞大人忧国忧民,想必愿意舍尽家财,救助可怜的难民吧。”
庞罗的头深深伏在地面,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里的哭腔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罪臣当然愿意!”
庞罗的心仿佛被刀一刀一刀地割着,疼得直抽抽。然而比起他全家老小的命,他只能选择舍弃家财。毕竟钱没有可以再搜刮回来,命要是没有就全完了!
庞罗一咬牙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快去把我府上的东西都清点出来,拿去典当了换些赈灾的银两!”
顾政一拍手掌。清脆的拍击声在大堂中显得大声且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顾政道:“不必了,朕这里倒是有十几箱账本,就让人在这里清点吧。”
大堂外,立马有几人听到顾政的拍掌声,将一箱一箱的账本搬运进了大堂。
庞罗看到那些本该在他家中的镶着金边的木箱子,脸色变得如同鬼一样灰白,他头晕目眩再不能支撑住身体栽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顾政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藏在家中隐蔽地点的账本!
庞罗不傻,终于在这个时候醒悟,顾政一定是早就盯上他了,说不定是在他送画之前就早已开始谋划算计了。毕竟他曾是魏国的相国,世人皆知他的富有,他的存在对于顾政来说,本来就是一只随时等待宰杀的肥羊!
如今,顾政的屠刀终于落下。
顾政不是良善之辈,昔年与三国大战时,顾政就曾下令坑杀十万他国的士兵。那场大战魏国死掉了足足五万人,他庞罗功不可没啊!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庞罗心中悔恨难当!
假如当日他不是贪生怕死,畏惧顾政的残暴,他就不会直接放弃抵抗,成为了顾政的内应,害死魏国的五万将士,被魏国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倘若他不是贪慕权势,他就不会献画给顾政,以谋求一官半职,直接落入顾政布置好的圈套,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后悔啊!
如果能从来,他宁愿率领魏国的军队誓死抵抗。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庞罗呜咽着,有浊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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