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英语出来,老远就看到站在老王旁边的杨斯尧,周月年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一把锤在他的肩膀上,“你可以呀,又这么早交卷。”
杨斯尧没有作声,老王乐呵呵地说道,“他也是刚刚才出来的,怎么样你考得?”
周月年哈哈一笑,“考都考完了,不去想了,反正结果也改变不了,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散伙饭之后唱什么歌。”
看着她的笑脸,一瞬间,老王有片刻的恍惚,好像面前的这个周月年又回到了曾经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丧父之痛始终存在,她又不是三四十岁,历尽千帆,不过是个还在象牙塔中的小女孩罢了。父亲的离开怎么都会在她的性格当中打下烙印的,比如现在的周月年跟以前比起来,眼中少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静。
“那倒也是。”老王连忙附和。眼看其他学生都陆陆续续交卷出来了,他迎上前去,问了班上几个尖子生考试成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群人哈哈大笑。
头顶是大片大片碧绿的小叶榕,是周月年他们初中入校的时候,趁着学校翻新种下去的,转眼六年的时间过去了,树枝如顷盖一般伸出手掌,将年少的学生们包裹其中。
脚边的花坛里还有没开败的栀子花,洁白的花朵点缀其间,馥郁的香味将人包裹着,褪去了夏日的烦躁,让人心安。
周月
年随手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间把玩,“刚刚进校的时候,我垂涎栀子花和我们教室外面的那棵黄葛兰好久,每次想摘都怕保安看到给我记个过,现在……”她低头笑了一下,“终于可以不怕记过了,我却有些舍不得。”
毕竟是自己呆了六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经熟悉。以前身在其中不觉得时光可贵,等到即将远行反而留恋曾经,甚至连被他们鄙视过千遍万遍的校服,如今看在眼中也觉得异常可亲。
杨斯尧低着头,脸上是一贯的淡漠表情,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周月年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他以前的学校,好像他呆了几年的地方,连点儿印记都没有在他记忆中留下。
“诶你——”周月年刚刚起了个头,正想问他以前学校的事情,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爆喝,“你是哪个班的?还摘花!过来报名字!”
周月年和杨斯尧齐齐抬头,就见他们学校的保安拿着警棍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有没有素质了?哪个班的?”
周月年慢条斯理地将花别在领口上,“这你可管不了我了。因为我今天——”
“毕业啦!”
说完,她一把抓过杨斯尧,带着他朝前面跑去,将保安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是啊,他们毕业了。
每年高三的散伙饭基本上都是一团乱。哭的哭,笑的笑,抱在一起舍不得的舍不得,当然也有些人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
报仇,打架骂人的不在少数。
一场小小的散伙饭,吃得活像一个小江湖。人人眼中最单纯的同学感情,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老王身为一只长期扑腾在教育一线的老麻雀,这种场合不知道见惯了多少,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儿不怎么受待见,影响这群猴崽子发挥,在共叙师生情之后,跟班上的同学喝了两杯,嘱咐了几句,就先离开了。
他一走,压在这群孙猴子身上的那座五指山自然也就消失了,刚才当着老王的面,一个个还乖巧的,不敢动烟,不敢动酒,他这一走,就立刻现了原形。有几个胆子大的几乎是立刻把自己夹带的烟酒掏了出来。
周月年思量着,这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散伙不了。她不喝酒,但架不住人缘好,有人起哄,于是用半瓶掺了雪碧的啤酒敬了全班。为了避免有人拆穿她那点儿小动作,也避免自己继续喝下去,周月年趁着大家不注意,借着上厕所的档口跑到了走廊上。
可能刚刚下过雨,此刻的夜风带着阵阵凉意,她被风一吹,立刻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高三学生要放纵一下,特意把场子留出来给他们,平常吃饭喝酒唱歌的都没几个,大马路上到处都是揽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唯恐自己清净了片刻。如今从一片杯盘狼藉、灯红酒绿中抽身出来,周月年
才觉得这种心境有的时候也挺难得的。不过到底几年同学,说是热闹,想着往后的分别,又觉得热闹里有几分寂寥。
她站在走廊上漫不经心的想着,可能是夜风吹多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周月年这才回过神来,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不打算在那儿站了,连忙转过身,朝着包厢走去。
走廊旁边是个小阳台,寂静得很,本以为这会儿没人去,可是路过那儿的时候,周月年却不期然地撞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徐姣站在杨斯尧面前,低着头,满脸通红,小声嗫嚅着,“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上哪所大学……”
杨斯尧一如既往眉目冷淡,“我们两个人又不可能上同一所大学,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姣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
杨斯尧说得虽然是实情,但这嘲讽意味也太浓了。她一向脸皮薄,经不住杨斯尧这么讽刺,紧张地不停在他面前抠手。
嘿——
周月年挑高了眉毛,这个杨斯尧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人话?他这不是在嘲讽人家徐姣考得不好吗?徐姣昨天下午的数学考完出来,整个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不去安慰人家就算了,居然还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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