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科主任门诊室。
申时行整晚都坐在靠门的一张椅子上,像个局外人一般听着主任解释鱼有苏的病情。
他们好像跟主任挺熟的了,尤其是合欢,跟主任的交流十分顺畅,很多术语不用解释她都能明白。
在商讨治疗方案的最后,几人都看向申时行。
张简意道:“有苏现在还在昏迷,所以,你拿个主意吧。”
申时行皱了下眉头,目光散散地在几人脸上扫过,声音有些哑:“就刚刚在来医院的路上,有那么一会儿,他没有 呼吸了。”
主任道:“患者脑出血量过大,影响到脑干,是有心脏骤停的情况。”
申时行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还认识我吗? ”
“有印象,只是不敢确认,像是造化弄人。”主任有些无奈。
十年前他还不是血液科的主任,接过一位急性白血病患者,是陈子鞠。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 ”申时行看看沈沉,又看看张简意,“是不是等他死了才会告诉我? ”
“你在这儿咒谁呢? ”合欢道:“本来都打算年后住院了,那个不长眼的玩失踪玩了十年,好死不死地赶在这个时候 回来,久别重逢是多好的事,’我得绝症了’这种话谁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
申时行没办法反驳。
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整个血液科看起来跟当年没什么两样。
生生死死的事,再过多少年也一样。
张简意跟着他出来,二人一直走到医院门外,深夜的小吃摊依旧有生意。
申时行在路边蹲下,朝张简意伸手,“有烟吗?”
“别抽了,被狗仔拍到就不好了。”
“比抽烟更过分的事我现在也干得出来。”申时行直接伸手从张简意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边。
张简意叹了口气,把打火机递过去。
深夜风大,申时行连打三次都没点着烟,突然暴躁地摔了打火机,起身冲着一棵梧桐树拳打脚踢。
张简意由着他胡闹发泄,这种氛围居然让他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这棵梧桐树树干上有道圆圆的疤痕,是十年前的申时行弄的,当初他折了这棵树的枝,抽了张简意一脸。
“你胡说!我妈才不会死! ”少年的申时行扔掉树枝,扭头拎起地上的盒饭要进医院,“我妈还等着我送饭呢。”
“已经送太平间了。”张简意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他,“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你改变不了。
“我能!”
一半是胡言乱语,一半是少年意气。直到申时行抱住了陈子鞠的骨灰盒,那声“我能”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 上。
“你该跟我走了。”张简意道:“按照约定,公司支付你母亲的医药费,你签给公司六年。”
陈子鞠的葬礼上,申时行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不,是请求,请帮我把画室买下来。”
“你以后是要当演员的,再说你又不会画画。”
申时行摸了摸冰凉的墓碑,“小鱼会去那儿找我的,我不想让那间门面开成别的店。”
申时行已经安静下来,他把额头抵在树干上,忽然自嘲般一笑:“这么些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长进了不少,至少这次没用树枝抽我。”张简意道。
“你说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我改变不了。”
张简意拿着一颗烟去旁边的小吃摊借火,往小煤气灶上一放,蓝色的火苗瞬间烧掉大半根烟。
“你不是说你能吗? ”张简意满不在乎地把烟屁股叼在嘴边。
申时行没答话,他不可自制地陷入与当年一般无二的惶恐,失去最重要的人仿佛是生生将自己裂成两半。
而他早就不是完整的了。
“申时行,别被以前的事影响,你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你有钱,能给他最好的治疗,你也有声望有影响力,一 定能找到合适的骨髓源,不用害怕。”
“可万一、万一他要是.....”申时行靠着树干蹲下来,“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那方面想,怎么能不害怕?”
“对,凡事都有个万一,是会害怕,是有风险,但那又怎么样呢,你能放弃他吗?你只能拼尽一切留住他。”
鱼有苏醒来时一度以为是深夜,可侧脸上明明有阳光留下的温暖触感。
他闭了下眼再重新睁幵,还是一片黑暗。
医疗器械的运行声音,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走廊上隐隐传来的低语,都让鱼有苏意识到,他在医院。
还有,他失去了凯撒。
好像还对合欢和张简意说了很过分的话。
生病的事,申哥哥可能已经知道了。
鱼有苏慢慢坐了起来,面向阳光的时候眼睑上一片橘色,可睁开眼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光影。
“看不见是吗? ”有个人握住了他的手,“不用担心,是颅内血块的影响,慢慢会好的。”
“将心? ”鱼有苏微微侧脸,好像要把声音听得更清楚一点,“是将心吗? ”
“是我。”将心拦住了要下床的鱼有苏,“编辑部很多人来做配型,我打听一下才知道是你,真是.....”
将心叹了 口气,犹豫片刻又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
鱼有苏垂着头,捏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嘟嚷:“看不见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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