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哥哥就发疯了。那年我五岁了,能清楚记得发生的事情。我记得,从那以后,哥哥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画画,别的什么都不管了,饭也想不起来去送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吃饭睡觉了,成天就是画啊画啊。所以嘛,从那时候起,就变成我替他给蓝真人送饭了。再后来,就连哥哥自己都得我来管了。本来他只是不会说话,别的倒还好,可自从开始画画,他就只知道画画这一件事了。所以呢,虽然他是我的哥哥,可一直是我在照顾他!”
说到这里,韩斌的小脸上绽开温柔快乐的笑容,他轻声道:“嫣然姐姐说我哥哥是个画疯子,我也觉得是。可我好爱他。真的,你不知道他画的画有多漂亮。其实,他的那些画也没什么用,狄三郎和嫣然姐姐喜欢了就拿去玩,别的画完就扔了。哥哥也不在乎,他只要不停地画,其他什么都不管。”
袁从英轻轻抚摸了下韩斌的脑袋,问:“那后来呢?”
韩斌道:“后来嘛……有一天嫣然姐姐说恨英山庄来了个夫人,要画壁画,就让我哥哥去帮忙。哥哥去了好久,三个月呢!我都想死他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还累得要死,病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我知道,因为那个壁画非常大,画起来很辛苦。可是冯夫人又特别奇怪,她让我哥哥画了两遍!”
“画了两遍?什么意思?”
韩斌皱着眉头道:“我也搞不懂,我哥哥又说不明白。好像就是先画了一遍,然后在那画的上面又画了一遍,把先前画的都盖掉了。反正,冯夫人谁都不让进那屋子,就让我哥哥成天待在里头,连吃饭睡觉也不许出来,只要醒着就不停地画。等画完回来,我哥哥瘦了好多。连嫣然姐姐都说冯夫人太坏,说真不该让哥哥去帮她。”
说到这里,韩斌突然看了看袁从英,笑道:“咦,奇怪,你们两个的毛病都差不多呀。我哥哥那次画完画回来,也老哼哼,意思是说他背疼。因为画壁画的时候,一会儿要弓着腰,一会儿要仰着脖子,我哥哥累了三个月,回来就腰酸背痛了好久。哎,你为什么会背疼啊?”
袁从英一愣:“我?也没什么,以后再告诉你。”
韩斌点点头道:“好呀,那你记得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你没有买到药,现在背还疼吗?”
袁从英道:“过会儿再说我的事。你哥哥画完壁画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斌思索着道:“嗯,后来嘛,我哥哥又去过几次恨英山庄,也是去画壁画,但时间都不长,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再后来,他自己又老跑到蓝玉观的山洞里去,在山洞里面画壁画,画的东西也不给我看,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个蓝真人也还一直在修道吗?”
“大半年不见了。狄三郎说他成仙了。嗯,原本蓝真人也不是天天在的,一会儿来一会儿走。狄三郎说他是真人,要出去云……云游,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不见,然后又来了。这几年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这样子,一直到半年前……”
袁从英追问:“半年前,蓝玉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韩斌突然闭了嘴,再不说一句话,也不看袁从英,倔头倔脑地抿着嘴唇。袁从英刚想逼问,却看见他的眼睛里面泪光闪闪,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袁从英的心一软,叹了口气,便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问完了。”
韩斌松了口气,抬头看看袁从英,问:“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背还疼吗?”
袁从英点点头:“疼,不过不用管它,我都快习惯了。”
“那不行。”韩斌跳下椅子,跑到袁从英身边,说,“我帮你揉揉背吧,过去我哥哥背痛的时候,我就帮他揉。”
袁从英愣住了,看了韩斌一会儿,才道:“好,那你就试试。”说着,他微微闭起眼睛,任凭韩斌的小手在自己的背上摩挲了好一阵子,方才回头笑道,“行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么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处?”
韩斌失望地耷拉下脑袋,低声道:“怎么会呢?我哥哥说有用的啊。”
袁从英轻轻地把他揽到臂膀中:“有用的,谢谢你,可我不能让你太辛苦。”
下起雨来了,雨滴在屋子外面的河面上,耳边全是淅淅沥沥的声响。屋子里面越发阴冷,袁从英觉出韩斌冻得有些发抖,便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他自己的背又痛又冰,这时已经完全麻木了,反而不觉得很难受。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袁从英突然放开韩斌,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他跳起来,把柜子的门打开,朝韩斌使了个眼色,韩斌心领神会,立即蹦了进去。袁从英马上把柜门合上,环顾了一下四周,从腰间抽出若耶剑,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到门口,贴在门上听了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又仔细听听,这才长舒了口气,将剑插回鞘中,打开房门,迎着来人,轻唤了一声:“大人。”
狄仁杰把滴着水的雨伞靠在门边,笑着说:“好大的雨啊。这个季节不下雪倒下雨,反而更加阴冷入骨啊。”说着,他迈步进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袁从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呆了呆,赶紧绕到狄仁杰的身后去关门,一边问:“大人,您怎么来了?您有事让狄忠来找我过去就好了,这外面还下着大雨……”
狄仁杰看着他笑,摆手道:“无妨,一下午都待在家里,也想出来走走。左右有车,狄忠在门口看着呢。只是,你这家临河客栈的穿廊好得很啊,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这么一小会儿,下头已经积起了寸把高的水,我看干脆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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