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 一排芦苇迎风起立飘扬。远处一个年轻人背着行李, 跟新生的湿地植物擦肩而过, 走回了他的故乡。
在这个依河而生的村庄里,每家都有自己的幸福。但是夏茨经常想, 他的家里只有不幸。
他无数次想逃离这里, 再也不回来了。现在他有了机会, 第一时间却是记挂着这里。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母亲帕蒂还生活在村庄里。
远远地, 还没抵达家门,夏茨就望见门口的老妇人,对着煤炉吹风, 正在做饭的样子。
他使劲嗅了一下。空气中满是土豆的味道, 刺激得他拔腿跑过去。
“母亲!”
这一声惊醒了老妇人。她抬头,正好看见夏茨跑过来,惊得手里的扇子都掉下来了。
“夏茨?孩子,我没看错吧?”
夏茨张开双臂抱住了老妇人。他率先发出笑声, 然后她也笑起来。但是夏茨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比起上次相见, 母亲又老了许多,几乎有点皮包骨的意思了。
即使跟村庄里的同龄妇女相比,帕蒂也显得更憔悴。
“母亲, 你最近过得好吗?”夏茨低声说, “我半年前寄了点钱回来, 你有没有收到?”
“傻孩子, 早就叫你不要寄回来了。以后留着自己用,别浪费了。”
这个回答让夏茨的心微微沉下了。如果母亲用掉了那些钱,断然不会说那是浪费的行为,但是……那些钱恐怕都被父亲夺走了。
“那个老酒鬼在哪?”他怀着憎恶问道。
帕蒂跳了起来,朝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父亲。要是被他听到,少不了又要大闹一番。”
夏茨揉揉头,被帕蒂用扇子催促着,不声不响地进屋了。
母子俩久别重逢,关起门说了许多话。夏茨告诉帕蒂,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到那里能赚到钱,还能认识到王公贵族。帕蒂露出高兴的神色,直说他特别有出息,夸得夏茨的脸都红了,
“到时候在那里,找个外国公主结婚,生个大胖小子带回来给我看看。”帕蒂笑呵呵道。
夏茨有点窘迫,“外国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啊。”
“怎么看不上?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男孩,温柔体贴,心灵手巧,还这么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娇小玲珑……”
这些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吗?夏茨汗如雨下,“母亲,快别说了。”
“哦,好。你现在要喝点水吗?”
一口凉茶下去,夏茨的窘迫感化解了许多。
帕蒂知道他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就说要看看他带了哪些行李。
夏茨给她看了行李箱。帕蒂硬说他缺这个少那个,往里面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其实在外面随处可以买到,但是夏茨没吱声,就让她放进来了。
帕蒂又去了卧室里,拿出一条项链,夏茨以前只见过一次,那项链上镶了个翡翠圆盘,是母亲仅有的值钱饰品,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藏身处,以免被父亲找到。
“带上这个吧。要是你没了钱,就把它卖掉,也好换点路费。”
夏茨惊了,“可是……可是这……”
这些年,母亲一直没有卖掉这条项链,他以为这该是对母亲来说很有价值和纪念意义的东西。他又怎么能接受?
“没什么可是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直都没把你照顾好,现在你带走它,就当是我在你身边,尽些绵薄之力吧。”
“别这么说,母亲。”
夏茨握住她的手,不经意为那片皮肤上粗糙的纹理而恍神。
如果能带上母亲一起走就好了。只不过他很清楚,母亲一定会拒绝的,因为……
“婆娘!婆娘!你人呢?快出来!”
门外咚咚作响,夏茨被吓了一跳。无论多少次他都不会习惯。
帕蒂倒是很平静,过去开门,对上一个鼻子红通通的男人,“我在,怎么了?”
“你在家都管的什么事?外面的炉子都烧焦了!”
帕蒂看了一眼,炉子上是有轻微的糊味,但离烧焦还很远。她没说什么,在男人的瞪视中跑过去,开始照料起煤炉上的锅。
“真是个老母猪,又懒又蠢。”
男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屋,猛然看见夏茨的身影,直接愣在了原地。
夏茨跟父亲对视了一会,主动移开了视线,就像服软的动物。他只是不想给对方一个挑起冲突的由头。
幸好他父亲霍尔没管他,转头又走了,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回来吃午餐。
理所当然,那时候午餐已经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霍尔面对着空空的餐桌大发雷霆,“你只顾着喂饱那个小杂种,想让你的男人饿死,是吧?!”
帕蒂走了出来,身上穿着脏衣服,正准备去打理菜地。
“我以为你要晚上才回来。”帕蒂小声说,“等一下,我去给你热热饭,还有一碗……”
“所以现在我只能吃剩饭了吗?”
霍尔生气地晃荡起手里的瓶子。卧室里的夏茨这才看见,霍尔从外面带了瓶酒回来。
果然是本性难移。夏茨不堪忍受地想着,出去到帕蒂的身边。
“母亲,我待会就走。”
“难得回来,不再多待一会吗?”帕蒂吃惊地望着他,手掌微微颤抖,“……好吧,我明白……你是应该出发了。”
“走了好!”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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