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隐用一种“你怎么跟他说话还对着他笑”的眼神看完祝荧,再瞥向方逸辰,顿时有几分敌意。
他说出来的话倒是好听:“你们聊得真开心。”
这种似乎想要加入话题的语句单纯无害,如果无视方逸辰倍感压力的神态,眼前会是一场融洽的攀谈。
方逸辰把顶嘴的话咽了回去,把挑衅裴慕隐的希望寄托于祝荧,可反常的是祝荧居然一动不动。
他摸不着头脑,干巴巴道:“也还好。”
要是他往桌下看,可以看到祝荧的小腿被迫和裴慕隐的缠在一起,夹住了收也收不回去。
祝荧绷着神经,尽管自己坐在角落里,后面不会有人窥探,但眼前的人来人往还是令他有一种随时会被发现的紧张感。
作为一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最越线的事情也不过是和裴慕隐背地里谈恋爱,但在教室里别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了,为了避嫌连话都没说几句。
当时他们好歹是情侣,现在什么也不是……
光天化日,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这座位是不是江楼心排的啊?分配的怎么那么烂,怎么没把我们分在一起。”方逸辰道,“待会我和你边上的换个位置好了。”
他怕等下有人找祝荧的麻烦,自己在的话好歹能拦一下,打个圆场。
祝荧低着头,死死握着吃蛋糕的刀叉,神色隐忍地说:“我……”
“你怎么了?”
方逸辰不禁转身看向他,靠得更近了点,与此同时,祝荧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暗示性地蹭了蹭。
蛋糕已经吃完了,祝荧把岔子抵着桌面,在餐巾上刮出了三道白痕。
他道:“你在那里就挺好。”
裴慕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暂且放开了浑身发软的祝荧,看似是老实了,回头就对方逸辰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
迫于伴郎要和新人一起迎宾,帮忙收红包送喜糖,他很快就回到顾临阑那边。
祝荧在不远处看他恢复了冷酷的德行,没什么表情地整理东西,被客人喊了名字才扬起嘴角,礼节性地聊了几句。
接着,裴慕隐察觉到祝荧在看自己,眼里淡淡的笑意立即真实了几分。
祝荧随即假装无意张望,望向了另外一边,然而转回来时,裴慕隐还是时不时打量自己。
他感觉被磨蹭过的小腿无端地发热,耳朵也跟着烫了起来。
祝荧揉了揉太阳穴,装作不耐烦,实际吃不消,于是认怂逃掉了。
宾客们的人脉圈子非常广,彼此多少有些交集。祝荧和同龄人坐在一起,就是听这些富家子弟讲绯闻八卦。
有四个人大抵认识了很久,话题尺度也无所顾忌,有说有笑地打趣了一会之后,开始评价其他人的相貌。
“你别看他最近皮肤好,以前和月球坑一样,多亏大学前做了激光。”
四人中戴着圆框眼镜的Omega道:“他边上的男伴比他好看。”
“那个是Alpha好吧?!”
“Alpha里面也有好看的啊……我第一次看到裴慕隐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自己有他这张脸,肯定要恃美行凶作天作地,而他被夸了还不领情。”
“你要是初中就遇着他,就知道在这方面要闭嘴了。”那个圆框眼镜道,“他没少因为这个吃苦。”
“被骚扰过啊,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骚扰他?!”
“嘘。”圆框眼镜示意朋友小点声,道,“当时他还没分化成Alpha,然后说是家里有个私生子哥哥要被带进门,那位是个Alpha……”
“我之前去他家做客,就听到他妈妈在数落,问他为什么要长成这样,是不是想变成Omega,自己看到他这张脸就烦。”
朋友诧异:“难道他没做过基因检测?”
基因检测价格高昂,能够大概率分析出每个人的分化结果,差错率小于千分之一。
“肯定做过,但不能保证百分百没出错嘛,反正后来变成Alpha就好了。”
长相被母亲嫌弃,甚至成了母亲痛苦的原因,与她吃下的每颗药都少不了关系。
久而久之,于裴慕隐而言也会对此感到厌恶。
“漂亮”、“好看”亦或者“比很多Omega精致”,这些由别人说出来多是夸赞和惊艳,可他并不会沾沾自喜。
而是牵连到最难逃开的心魔,教他联想起亲人的贬低,使他自卑敏感。
偏偏有很多人第一眼先是留意他相貌,要真心实意地说上两句,裴慕隐避都避不开,也难以启齿反感的原因,就冷着脸任由别人一次次撕开伤疤。
祝荧垂下眼睫,走神了片刻,继而看到裴慕隐走进了大厅。
估计是婚礼快开始了,裴慕隐和司仪讲了几句话,再把钻戒交给了司仪身旁的两个花童。
走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最后半蹲下来,笨拙地摸了摸那两个小孩的脑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棒棒糖送给他们。
“在看什么呢?”梁简问。
祝荧道:“总之不是看晦气的人。”
梁简发笑:“被江家认回去以后,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和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祝荧道,“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还需要看挡着脚的垃圾是哪个牌子么。”
他刚说完,就有高中同学朝梁简打招呼。
他们注意到祝荧也在,但并不知道祝荧的身世纠葛,看到他穿着考究光鲜的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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