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笑了一下。
她似是顺嘴一提, 说得却像是真的在抱怨了:“你对那槐洲神君莫不是有什么偏见?我瞧着他虽然性情淡泊,待你却是真心好的。”
或许是害怕御景不够膈应,沉惜轻飘飘地又加了一句:“从前的事我也不清楚,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御景盯着她。
沉惜只淡然笑着,看不出分毫别的情绪。
似乎真的只是为槐洲抱不平一般。
“哼哼。”御景不满地说道, “你这是被他灌了迷魂汤。”
如果此时槐洲在, 御景一定要抓着他揍上一揍。也不必使力气,只叫他知道仓皇鼠窜的痛苦就是了。
御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转而笑道:“我瞧那小月轮倒是个机灵又胆大的。”
“此话怎讲?”
御景于是又将月轮求她时的一番表现说了说。
“你说,这算不算上行下效?”
沉惜咬了咬牙。
她忽地拿出帕子虚虚地擦了擦眼角, 伤感道:“原来你还在意那时的事。”
“也罢也罢,是我糊涂荒唐。我这样的小桃仙,原本就是配不上你这样的上古大神的。”
“……”
御景笑容一滞, 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瞧着她。
沉惜缓缓抬眸, 眼圈倒像是真的红了一般, 半是控诉半是哀怨地看着她。
“你这是说的什么酸话?”御景犹自不平道, “我没这个意思, 只说这小姑娘模仿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怎地就纠出前事来了。便是从前,我也没这样想过, 我也太冤枉。你这桃花未免也……”
她说着说着, 自己住了嘴。
“是谁先酸的?”沉惜问她。
御景笃定道:“你。”
沉惜冷笑。
云舟在天河上摇摇荡荡。
沉惜转过头去, 只见御景双手环着胸 ,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眼睛却还望着天际。
她以往总是四仰八叉地靠着,好不快活。今日倒是不同。
可御景越是将自个儿团起来, 就越显得她身形单薄,仿佛风吹一阵就不见了似的。
或许是察觉了沉惜的目光,御景朝她笑笑。那执剑的手往广袖中揣了揣。
沉惜有些想笑。
“同我说说下界的事吧。”沉惜道,“我也有千余年未曾下界了。”
御景道:“也没甚稀奇的。还是旧模样。”
这花神先是总结了一句,而后才缓缓细说。
“只是魔族多了些,他们也不到处作乱,只一味骚扰那些修仙者,乌泱泱地往东海涌。”御景皱着眉,“那魔族无非是要来天界,可天势西倾,若是要求个便利,他们怎么也该往西边的天柱走。也不知为何涌到东海去。”
“我本想顺道去东海找姐姐问问细节,中途却路过我前头的宗门,其中又扯出些事来。”
御景又想起黄泉里青融手里那簿子,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又提起来几分。
“也是造孽。”
她又将自己那杀妻证道的师父说了。
没想到沉惜听了,却没什么触动。
“这倒也不算少见。妻子、双亲幼子,这都是修仙者常常杀来证道的。”沉惜自顾自地低头看新染的指甲,“普天下那么多修仙之人,不狠一些如何从中脱颖而出?”
问题是脱颖而出也毫无用处。
毕竟命数都被记载在司命星君与黄泉处,大小有出入,却总是跳不出那框架去。若非是叫大能看上,否则这俗世的生灵哪还有翻身的机会?
就是那有仙家相助的,也常常因着自个儿的执念屡屡历劫失败。
沉惜道:“我当年升仙时,也闹出过不少动静。”
聊到这个御景可就不记得什么酸不酸的了。她眼睛一亮,凑过来问:“什么动静?”
“也没什么。”沉惜勾起了御景的兴趣,却又做出不想多提的样子,“谁没轻狂过呢?只是后来升了仙,才知过往种种不过是坐井观天。”
任谁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会被这千万年的光阴磨得一干二净。
御景没体会过坐井观天的感受,她从来都是站在天上往下看的那个。
她拉着沉惜的衣袖,倒不见方才刻意气人的跋扈样,好声好气地求着:“沉惜神君就说些故事,也算不辜负这好辰光。”
沉惜被御景哀哀地求了几声,嘴上不提心中却十分受用。她还算清醒地思忖片刻,打量着御景的神情,问道:“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御景诚恳道:“也不必整那些大的虚的,就说说你在人间可曾有过什么亲眷之类……或是有什么趣事。”
沉惜若有所思地抽回衣袖。
御景把她的手掰了回来,扣在手心里。
“亲眷是不曾有的。草木之灵与旁的不同,灵智本就生得慢。我们桃木一年结那么多个果子,若是个个都算作亲眷,那怕是要多如繁星了。”
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目直视着御景,缓缓道:“且我托生在山崖之上,临着一汪泉水,方圆百里也是见不到同族的。”
沉惜不在意地说道:“或许是山上哪个过路人吃了桃扔下核来,才成了我。”
御景久久不语。
只听沉惜又道:“后来我生了灵智。样貌倒也不错,山上就不断地有精怪献殷勤。”
“最离谱的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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