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清。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曲终了,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巧心”。
巧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这个名字,他们都叫她陈媛,除非……
“你认出我来了?”她问。
“嗯,一开始只是觉得眉眼间像,后来见你笑了,就能确定了。”
巧心点点头,一下子仿佛有许多话想跟他说,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他道。
巧心问,“你这些年在省城过得好吗?”
“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说。”他说,“这附近有间咖啡馆,咱们去那坐着说会儿话。”
新的舞曲又响起,众人都在跳舞。徐美珍刚才又气又难堪,早就转身跑了出去。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离开。
下楼梯的时候,巧心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姜淑贞养的小狗,叫可乐的那只。它蹭了蹭她的裙摆,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撒娇不让她走。她笑了笑,俯身抱起可乐,道,“下回再来看你。”
“我记得你小时候怕狗。”他说。
她道,“怕大狗,不怕小狗。”
巧心跟着他上了停在外面的小汽车,看到开车的人时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车子很快便在一间咖啡馆门前停下。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咖啡馆门前的灯闪闪烁烁,巧心的脚步有些迟疑。她到省城后,每天就是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像这样的地方,她从没来过。她不知道这里面是做什么的,只是透过落地窗,看到里面坐着打扮时髦的男女,喝着东西有说有笑。她见状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像茶馆一样的地方吧。不过,这里头的东西,看着就不便宜。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她问。
“那去我家?”
“不用了。”巧心连忙摇头,那什么大帅府,肯定是戒备森严,想想就觉得可怕,“还是这里吧。”
咖啡馆里的侍应见他们进来,殷勤极了。
巧心看了看价格,忍不住在心里换算,一杯咖啡能换多少酱肉。换算完,便觉得太贵了,喝这东西实在是糟蹋钱。
“怎么了?”
“刘……”巧心说,“我在想,这里最便宜的一杯咖啡,也够买下我娘摊子上一天的酱肉了。”她原本想叫他刘少爷的,却实在觉得拗口。但要是还叫根生的话,好像跟他现在英俊高冷的模样,以及这咖啡馆浪漫的氛围有些不合适。
她说完这话,就见坐在对面的人好像强忍着笑一般对她道,“你还是从前的样子,没变。”
接着又问她,“你从前怎么叫我的?”
“根生哥?”巧心道。
“哎。”他应声说。
巧心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你们怎么来省城了?”根生问,“婶子和阿宝他们呢?”
“这事说来话长了。”巧心说,“我和我娘,还有阿宝巧灵,现在住在城南的甜水巷。”
“你爹呢?”
“你走之后没两年,我爹就去了云省。我们来省城的时候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他。对了,你呢?这些年,你后娘对你好吗?”因为当年在柳树巷住时,隔壁草花的遭遇给了她不小的触动,她对当后娘的一直没什么好感。根生刚走的时候,她还担心过,他到了省城,在后娘手底下过日子,会吃苦头。但今天见了他,觉得他应该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好,也不好。”根生沉默了一会儿道。
巧心不明白,“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世上的事,许多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些年,他们对我确实是不错。”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我娘。我常常梦到小时候在柳树巷里时的那些事。”他这些年不是没想过回正源找巧心他们,但自从来了省城后,他爹便不许他再和老家那边的人有任何的联系,仿佛想切断所有的一切,好抹去他娘在他心里的所有痕迹。但他们越是不让他提,他就越忘不了,他娘的影子,以及当年在柳树巷里的一切,就仿佛用刀刻在了心上一样,怎么也忘不了。
“今天难得高兴,不说这些了。”根生说,“对了,还没问你,怎么会去姜家的舞会,你和姜修远认识?”
“我和姜淑贞是同学。”
“原来是这样。”他说。
窗外的夜色渐浓,咖啡馆里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根生哥,我该回家了。不然我怕我娘会担心。”巧心往落地窗外看了看说。
“好,我送你回去。”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去甜水巷,看看婶子和阿宝他们。这么些年不见,我挺想他们的。”
巧心端起桌上的咖啡,像喝中药一样,屏息一口气喝光,苦得皱了皱眉。
“不喜欢就别喝了。”根生忍不住看着她笑。
“那怎么成?那么贵,浪费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