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将林鸿送出府,在街边行几步,寻了个安静角落说话。
林鸿毫不掩饰地赞叹道:“虽然先前就觉得我们姑娘定然是出挑的,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这般风华绝代倾城佳人,实在远超所想。”
贾琏笑道:“那是自然,今日仓促,大家也显得拘谨,你也看不出什么,若是平时——”
“话不能这么说,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姑娘精通诗书,气质高华,却也是一眼就能瞧得出的。”林鸿赞不绝口,又谢道,“真真要多谢你们把姑娘培养成出水芙蓉般纤尘不染,我一见着她,心中就欢喜得不得了,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贾琏却说:“姑母在家时本就是个千金小姐,姑父又是探花,父母之质已经是上等,女儿品性皆优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也没刻意培养。”
“这倒是,老爷夫人本就是一等一的好……”林鸿笃定道,“既已见过姑娘,我心中更有把握与分寸,今日便先告辞了。”
林鸿向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随从便走了过来,贾琏目送着他们行了一段路,这才回府。
潇湘馆内,林黛玉坐在桌前端祥着那枚碧玉扳指,不由得出了神。
紫鹃端了茶过来,说道:“姑娘,这位叔叔真是个有情义的人,往后姑娘也算有亲人在京了。”
林黛玉继续凝望着扳指上父母的名讳,喃喃地道:“我幼年时,他就在府里跟随父亲做事,父亲故去那年,他也出了不少力,瞧得出来是个能干之人。只不过,他既已在京两三年,我始终想不通,为何这时候才找上府里来。”
紫鹃帮着解释:“兴许人刚进京,事情繁杂,且人生地不熟,又不好冒冒失失到府里来的缘故吧。幸亏这次琏二爷去了趟姑苏,才听说他在这儿,否则你们叔侄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见上面。”
林黛玉看了紫鹃一眼,道:“你对他,倒比我对他还要亲上三分,一口一个叔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亲叔叔来了。”
紫鹃咧嘴笑道:“我是为姑娘感到高兴。”
“别只顾高兴,去找个盒子来,我要把这枚玉扳指收好。”
正收拾着,雪雁从外边进来,说道:“我才刚去园子里,听她们说现在在腾府里的空屋子,说是宝二爷一开春就搬出园子里了。”
黛玉心下一空,虽然早就听闻王夫人有意把宝玉搬出园子,可是听到动真格儿的,心中免不了还是有些慌。
紫鹃扶住黛玉,问雪雁:“你听谁胡说的,眼下元宵刚过,正月未出,怎么就开始腾屋子搬家了?也不避忌着点。”
雪雁嗫嚅:“我听袭人姐姐说的,说太太已经选中了一处宅所,只等着出了正月择个吉日搬进去。”
黛玉却冷静了下来,说道:“想来只是归置归置那个院子,算不得正式搬,也没什么可避忌。”
“姑娘不必伤心——”紫鹃劝慰道,“早在去年就说园子里的兄弟姐妹渐渐大了,要打算让宝二爷搬出去,况且只是搬出去罢了,二爷想来随时也可来……”
黛玉自顾自地边走出门,边喃喃说道:“我才不伤心,与君相见,终有一别,与君相处,终有一分,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紫鹃听着这意味深长的话,心中不由更加担心起来,追上去,却见黛玉连眼泪也没有落下。
她说道:“姑娘,不如我陪你去园子里逛逛罢。”
“再逛又能如何,终究要散……”
紫鹃听得这话委实消极丧气,执意陪着林姑娘四处走了走,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栊翠庵。
妙玉正在庵里念经,听闻黛玉来了,放下经书迎了出来:“原本想今日在庵里好好静静,不想还是静不了,上回棋还没下完就散了,今儿一定要下完。”
却发现黛玉脸容有些失魂落魄,冷冷淡淡地问:“怎么,莫非又有人给你气受了?”
紫鹃在一旁拼命递眼色,妙玉见状,说道:“依我瞧,多少烦恼皆是你自己增添的,怨不得别人。”
黛玉没有说话,也没有觉得难堪,只问:“你不是要下棋么?”
紫鹃说道:“姑娘,马上又是饭点,不如——”
妙玉接过话:“不如就在我这儿用斋,清心寡欲一些,我们品品茗,下下棋。”
黛玉:“也好。”
紫鹃觉着这个园子里,也只有妙玉能治住姑娘,趁她们品茗,她跟随庵里一个叫寒梅的贴身丫鬟,去后厨准备姑娘爱吃的斋饭了。
妙玉的斋饭向来做得精致,又是过年,比平日里还要丰盛,菜色果子,贵精不贵多。
紫鹃连连称赞,又同寒梅说:“我们姑娘今儿其实挺高兴的,才刚来了个在京的远房叔叔看望她。”
寒梅说:“难怪林姑娘看着有些愁容,想来是叔叔一走,她舍不得,想念父母亲人了?”
“有点儿。”
“说起来也巧,我们姑娘前些日子也接待一个服侍老爷的人,难为他这么大岁数了,听说一直在找寻姑娘,在姑苏巧遇了琏二爷后,才把姑娘找着了……”
“这般奇遇……”紫鹃道,“你说怪不怪,林家叔叔之所以会来,也是琏二爷的缘故……”
紫鹃心道,这个琏二爷,连着做了几件好事呢!
已经阴云几天,难得今日有些阳光,黛玉、妙玉在院中晒晒暖阳品品茗。黛玉问道:“今儿煮茶的水,隐隐有些荷香味,可是采的荷上露珠?”
妙玉点头:“你这回可算说对了,皆是六月清晨起雾时去收的。”
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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