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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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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第4/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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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我说我来吧,这次我做给你吃。

    锅底烧热,放冷油,牛肉用料酒胡椒腌好,下锅爆香,青烟腾上来,变色之后盛出来,放姜蒜,切碎的泡椒,蒜苗,青椒和红色的朝天椒下锅,炒辣,放牛肉炒入味,撒上蒜叶出锅。红烧鱼烧好,淋上深红酱汁,冬瓜排骨从高压锅里倒入小瓷盅里,厨房里满满的烟火气。白米饭软糯,一开锅就冒出一阵热气。

    我做得这样熟练。

    客厅里的灯似乎坏了,有点昏黄,我要找凳子去换,罗熙说不用了,看得清,先吃饭吧。

    他穿着材质柔软的灰色羊呢大衣,肩膀上还带着一层密密的水珠,脱了衣服,里面是件浅色的毛衣,坐在我对面和我吃这顿晚饭。

    大概牛肉太辣了,他吃了一口,像是被呛出了眼泪,说:“我不知道你做菜这么好吃。”

    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我以前做的菜,都不是按着自己的口味。

    我们沉默地吃着这顿晚饭,我最近很少说话,他也想不到冷笑话来说。

    后来他忽然说:“我做饭,是跟我爸学的。”

    我看了他一眼。

    他低着头,睫毛垂下来,他的脸很俊秀,只是眼睛里总是好像有藏得很深的东西。

    他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很会做饭。可是他只会做给别人吃,我爸从来没有吃过。我爸想,没关系啊,他做饭给别人吃,我做饭给他吃好了,所以就学了几道菜。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对别人好,但是你可以对他好,就算他不喜欢你,但是只要你一直对他好,悄悄照顾他,他总不至于过得太坏。就算别人伤害了他,你也可以陪在他身边。”

    我问他:“那你爸后来有做饭给那个人吃吗?”

    罗熙笑了一笑,他的笑总是这么忧伤。

    “没有。那个人后来跟别人结婚了。”

    “那那个人是过得很好了?”

    “是啊。”

    洗碗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风从厨房窗口吹进来,那棵迷迭香已经枯了。

    我看着厨房里的残局,罗熙挽着袖子,把洗过的碗一个个整齐地码在碗架上,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玻璃,他似乎长高了一点,仍然有点单薄,也很沉默。

    我忽然叫了他一声。

    我说:“罗熙,我以后可以再也不会做饭了。”

    罗熙洗碗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说:“没关系啊。”

    走的时候,我送他到门口。

    我告诉他,我下周就要彻底搬走了,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我了。

    他说好。

    外面下着小雨,他打着我给他的伞,沉默地走在雨中,越走越走。

    走到十几米外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朝我大喊了一句:

    “许朗,我以后可以去李家找你吗?”

    “什么?”

    “许朗!我以后!可以再去李家找你吗!”他用从未有过的力度大声地问我。

    我沉默了很久,他一直站在雨里,等着我的回答,他的身影单薄,风吹得他大衣下摆乱飘,但他仍然固执地站在那里。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单薄脆弱,却总是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孤勇,就算明知道前面是铜墙铁壁,还是要一意孤行地往前闯,闯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还是死都不肯回头。

    明明隔了那么远,我却好像看到了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罗熙身上总有让人觉得很悲伤的东西。因为那样东西,就叫做孤独。好像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人可以倾诉。像一个人站在漫天的风雨里,却找不到那盏等着你回家的灯。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像被锈住了,我很努力地,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回应那个等着我答案的他。

    我说:“可以。”

    30酱七

    回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有点不习惯。大概一个人呆太久了。

    但也还是好的。

    早餐时候热气腾腾的蜂蜜柚子茶,要上梯子才能拿到最上面的书的高大书架,还有柔软的地毯,温暖的床铺,早晨起来之后窗外面的鸟叫声,阳光灿烂。

    也会听到郑敖的消息。毕竟是世交,生意往来太多,有次大概有什么急事,管家穿过走廊,匆匆过来问李貅什么,我只听见“小郑先生”三个字,然后他们一回头看见了我。

    管家低着头,匆匆去了李貅的书房。

    我叫住了一副正准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的李貅。

    “李貅。”

    “干嘛。”他反正没什么好声气。

    “郑敖的事,我没关系的。”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们的生意也好,私交也好,都不用避讳我,跟我没关系的。”

    李貅抿着唇沉默了一下。

    “谁跟那个人渣有私交。”他说。

    然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走掉了。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窗口那棵树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光了。

    冬天上班晚,人的动作似乎也慢下来。上次和薛师姐的老公一起聊天,他是公检,请我们全部同事吃饭,闲聊的时候他说一般夏天刑事案件是最多的,大概是因为天热,人心浮躁,容易冲动。北京的冬天,西北风一刮,门都不想出,哪有心思杀人放火。

    薛师姐十一时候结的婚,结了婚之后就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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