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府中后, 早有侍女在中门等候,见到两位小姐也不吃惊,只是安分的行礼带路,说明了巴陵公主也在。
兄妹二人正支颐听着琴娘弹琴唱曲, 靡靡之音如流水一般, 从苑中流淌而出。
秦怀龄见她们从外面进来, 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我府里的人, 去得及不及时?”
兰庭带着谢明茵道谢:“多谢殿下解围, 否则,我可能也不知道,该如何收手了。”
“不必多礼,这位谢小姐看着也是累了, 先去歇息吧。”
谢明茵知道, 这是他们有话要说, 就从善如流地谢恩,看了兰庭一眼后,安静地随侍女去往客房了。
兰庭坐在此处, 听着那慵懒散漫的吟唱声, 将收起的一双峨眉刺放在桌上。
倒是巴陵公主瞧着有意思, 又拿了过去把玩,仔细地瞧了瞧。
说起来,这还是在镜州时,薛珩送给兰庭的,她还觉得舞刀弄枪的不好,可是兰庭却执意要和薛珩学。
“和你没有关系的,兰庭, 大都督必然也会谅解的。”巴陵公主觉得她是想左了,薛珩是何等人物,又是如何待她的。
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到了这两个人自己身上,偏就糊涂了呢。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是吗?”兰庭低垂下眼眉,轻声问道。
“巴陵,你说了她也不信,别自欺欺人啦。”秦怀龄一向擅长拆台,又觉得少女之间的安慰啥都不是。
兰庭无奈微笑道:“殿下伤口上撒盐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毫无退步。”
“就是!”巴陵公主同仇敌忾地瞪了三皇兄一眼。
“嗳,”秦怀龄笑叹了口气,别过身子去,端了一盏茶:“这算什么伤口撒盐,你不也很清楚吗,为了自己的问心无愧,是在逼薛珩做选择而已。”
兰庭这次没有再反驳,而是默认似的淡淡一笑,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她说不出任何话。
“现在好了,满意了吧。”秦怀龄蓦然笑出了声,他倾身问她:“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啊,殿下你不懂吧!”不懂这种心情和决心。
“我看你约莫是……昏了头。”秦怀龄摇头。
巴陵公主张了口:“我听三皇兄说了,兰庭,你也不必如此,大都督他……”
“公主,不要再说大都督了,一切就这样吧。”兰庭微笑道。
巴陵公主倒是有些为他们难过,她惋惜又痛心,她抬起手摸了摸兰庭柔软的头发,捧着腮闷声不语。
“这对任何人都是个难题啦,不过,你做的也没错。”虽然不可能每件事,都分出个是非黑白,水清水浊。
但尽力做到扬清激浊,都是合该称赞的。
“是有道理,就是有些蠢。”秦怀龄点头补充道。
若是他,就要瞒着薛珩,他查到了算是他的本事,查不到,谁也不能破坏他们的关系。
兰庭的自投罗网,就让他格外费解,虽说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巴陵公主板起雪白的小脸:“三皇兄,你能不能不好好说话了。”
秦怀龄挑了挑眉,没有再泼冷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薛火泽,再加上这样温柔的腔调,以及这张脸,谁能不动心。
更何况,是被他一手带大的兰庭了。
“母后本是不让我出宫的,不过我与母后说,与你一起,母后就答应了。”巴陵公主转移了话题,得意的昂了昂下颌。
她一向有办法,央求母后开口的,兰庭就是她三十六计里的一计。
“母后喜欢你,可比我多很多了。”
兰庭哑然失笑,这是因为她现在无所图谋罢了。
对皇后来说,习武的女儿家本就少见,又是女儿的玩伴,大约就多为注目了。
还有一层原因,现在宫里的贵女,大抵就是有些盘根错节的家世缘故。
巴陵公主见到她们,也不可能随便挑个顺眼的亲近谁,她不得不端起架子,她们也要小心的探查上意,都会觉得很累。
兰庭问她为何这么早就出宫来?
巴陵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我每次去请安,听见父皇和母后所言,皆是残酷之言,以前在镜州都不是这样的。”
对此,巴陵公主很是不解,她不明白父皇为何登基后,就非得要对那些叩拜 他们的人下手,看他们态度也是很恭谨小心。
那么大的年纪,还要跪在殿前请罪,听着就倍觉心酸。
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总是心肠软的,在进入皇宫后,她也能看到一些大臣,每个都斯文儒雅的,尤其是那些盛京里的勋贵之后,表现得更加谦和恭敬。
人都是讲见面的交情的,隔空的,从未见过这个人,说杀了就杀了。
因为你不会有任何画面感,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你面前走出去,再要你去想象他被砍头分尸,这就很不寒而栗了。
秦怀龄说薛珩心肠狠,不是没有道理。
最难的,是亲手杀死熟悉的人。
兰庭思忖了一下,道:“可以来打个比方,好比我与谢家的人,他们的道理是什么思路呢,他们虽然曾经做错了,但现在开始把我当成谢家人看待,我却因为过去的隔阂,而对他们锱铢必较,就是我不够大度,不够宽容,对不住他们。”
巴陵公主越听越肃然,兰庭却语气轻松,像是在调侃一桩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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