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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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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夜话(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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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忙乱下来, 已经入夜了。

    屋里多加了两个炭盆,烧的又香又暖。

    丫头们还特意折了几株开得正艳的寒梅,插在白瓷瓶里。

    烛光婆娑, 微光照在梅枝上, 在墙上打出个单属于梅的风骨影子。

    盈袖此时虚弱地坐在绣床上,背后垫了两个厚软的被子。

    她感觉累极了, 头昏昏沉沉的, 还没有晕倒,全靠方才喝的一口补药撑着。

    自打她醒来后,那个叫李良玉的姑姑就开始脚不沾地地忙乱。

    先是叫两个年纪很大的名医会诊了番, 又叫尼姑道姑进来烧符招魂, 怕她又受风寒, 没让丫头给她擦洗身子, 说待会儿要见老爷, 只穿寝衣到底不太恭敬, 换身夹的罢。

    等她换好衣裳后,这位李姑姑上下了番她, 亲自动手, 帮她把头发绾起来, 特意给她脸和唇上抹了些胭脂,说:您是咱们陈家的大奶奶, 以后的当家主母,老爷自然是珍重万分,他这些日子因您的病, 日夜焦虑,咱做儿女的得孝顺,稍稍打扮一下, 让老家看着高兴。

    想到此,盈袖从枕头下翻出个镶了宝石的贵妃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即便扑了脂粉,脸色也不好,锁骨头上有个红痕未消散,是谁留下的,陈南淮?

    那会儿换衣裳的时候,她瞧见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而那下边更是疼,弄得她稍稍一动,就是阵虚汗。

    若真是陈南淮弄的,那这个“丈夫”就太坏了,怎么能在她病重昏迷期间做这种恶毒的事,可是,他瞧着斯文俊美,又极关心她,和坏完全扯不上边。

    她怕惹事,什么都没问,佯装没发现这些伤,由着李良玉、荷欢和海月伺候换衣。

    后边吃药的时候,李良玉坐在小杌子上,一边给她喂药,一边说:“大奶奶,其实你失了记忆,倒是一件好事。”

    她佯装糊涂,略问了句:“为什么。”

    李良玉叹了口气,将原委告诉了她。

    原来,她姓梅,叫盈袖,原籍在北方,后举家南迁,在丹阳县住着。

    因多年前父亲救过陈老爷的性命,便和陈家定下了儿女婚事。

    去年,在衙门当差的哥哥摊上了宗人命官司,全家陷入了困境,正巧陈老爷带着儿子来南方议亲,不仅帮哥哥将官司了结,还托王爷给哥哥谋了个官职,曹县的县令。

    李良玉说。

    她与南淮少爷去年就认识了,感情十分要好。

    因北方的习俗,成婚得先在女家小办,后才在男方家举行大的婚宴。

    年前,她就和南淮在曹县成了亲,前不久在回洛阳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她受了重伤,这才昏迷至今。

    ……

    每每回想过去的事,盈袖就头疼欲裂。

    她依稀知道自己有哥嫂,这是刻在骨头里的,哪怕忘记很多事,亲情的感觉总不会全部磨灭。

    盈袖痴愣愣地盯着贵妃镜发呆,不知为何,在昏迷这段时间里,她总是在重复做一个噩梦,梦里有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在欺负她,她每每有了点存活的欲望,可一看到这男人,就不愿意醒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陈南淮?还是其他人?

    “大奶奶,你还好么。”

    李良玉扶了下髻边的凤钗,盯着疲软出神的盈袖,柔声问。

    “啊。”

    盈袖被吓了一跳,虚弱地一笑。

    “我没事,大抵睡太久,有些乏。”

    “那……”

    李良玉微微扭头,往黑乎乎的窗子那边瞧了眼,笑着问:“老爷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还能撑住么,莫不如……明儿再见老爷?”

    “我能行。”

    盈袖强撑着精神。

    毕竟是公爹,做晚辈的,一定要孝敬。

    她瞧见李良玉支使丫头出去请人,不多时,从外面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人。走在头里、打帘子的那个清俊高挺的是她丈夫南淮,而紧跟在后面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陈老爷了。

    不知为何,她一看见陈老爷,就掉泪了。

    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就是受人欺负了的孩子,乍看见了爹爹时的委屈。

    那仿佛是种血里带着的感情,解释不清。

    “好孩子,怎么哭了呀,别下床,快,良玉快扶住她。”

    陈砚松疾步上前,想要亲自给女儿擦去泪,搂住她,可他生生忍住,叹了口气,坐在离绣床三尺远的方椅上。

    “莫哭,以后一切都好了。”

    陈砚松低下头,把眼泪和愧疚全都憋回去,抬头看向盈袖,柔声笑道:

    “饿不饿?要不吃点燕窝粥,你大病初愈,大夫说只能缓着补,先不能碰油腥。”

    “是。”

    盈袖重新窝回锦被里。

    她偷偷打量陈砚松,很年轻,瞧着像三十几岁,一双桃花眼,左手戴着两个宝石戒指,穿得华贵得体,是个好看又稳重的成熟男人。

    “孩子,你还记得我么?”

    陈砚松颤声问。

    “对不起,老爷。”

    盈袖尴尬一笑,摇摇头。

    正在此时,一旁立着的李良玉忙坐到床边,手按在被子上,轻轻地摩挲着女人,柔声哄劝:“大奶奶,你应该叫爹爹的。”

    “爹……”

    盈袖檀口微张,却没发出声,强撑着精神,笑道: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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