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以前就觉得唐家吃的很多, 但那些都已经是冬天没有办法的结果了。开了春,地里、山上长出了许多能吃的东西,餐桌上的菜色就更丰富了。
刚刚从地里冒出芽,不到手掌长的蕨菜水嫩无比, 轻轻一折就会断。
江黛掐了一把蕨菜, 举着手将之递远, 避免闻到那股生蕨菜的味道。这味道要说特别刺激, 却也不是,但就是让人非常不舒服。
唐含见她这样, 连忙伸手接过去, 用新长出来的草叶捆扎好,放心小提篮里, 又问江黛, “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江黛说, “这东西不管生的还是熟的,我果然都不太能接受。”
“你吃过啊?”唐含有些意外。
江黛点头,“吃过一次,实在无法接受。”这东西跟秋葵一样,里面有着十分丰富的粘液, 吃起来那个口感真是绝了,江黛自觉在食物的选择上,并不算太挑剔,但实在很难接受这个味道。
“那不摘这个了。”唐含见篮子里已经放了四把蕨菜,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便招呼其他人,“我们去采点别的。”
因为蕨菜实在是太贱了,路上随处都是, 所以他们现在也没有离开村子太远。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唐含就不再在大路上走,而是绕进了旁边的地里。
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这也是一种蕨菜,但跟刚才采摘的蕨菜外表截然不同。它身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绒毛,顶部蜷曲成蚊香形,看起来非常可爱。最重要的是,也没有普通蕨菜那种很重的味道。
“这个也是蕨菜?”秦屿十分惊奇。
唐含点头,“我们叫毛毛蕨,学名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一种名贵山珍,每年都会大量出口的。”
见其他人都不太相信的样子,又强调,“我小的时候,每年都会有商人到村子里来收,价钱还不低,生的几块钱一斤,晒干的可以卖到二三十一斤。我们这些小孩子做不了别的,采这东西却没问题,卖掉之后能换点零花钱。”
“这不正是春游的季节吗?小学的时候学校还挺喜欢组织春游的,我妈当时都让我们自己攒钱,给家里节省一笔开销。”但事实上,一次春游也就花个五块十块的,花销也就是租个大巴车和吃一碗米粉,剩下的都被唐妈收起来了,并不会到他们手里。
不过当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不不单是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这样,等唐含长大后,更会知道,全中国的家长都会这样。“零花钱/压岁钱我帮你存着”的谎言,欺骗了一代又一代小孩。
但是总而言之,虽然现在这个状况,估计不会再有商人来收毛毛蕨,但既然是好东西,那也可以留着自己吃,丰富一下菜谱。
不过这时候,毛毛蕨还不算多,一群人在这座山头转了许久,堪堪将小篮子装满,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唐含才突然想起来,“等等……我记得一开始是说要去摘金银花,怎么全都忘了?”
“谁说忘了?”江黛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将手中一直擎着的一束花递给唐含,“这不是?”
唐含哭笑不得,她说的摘金银花,可不是那么绅士地采一小把,而是直接连根撸下来,一大捆直接带回家,再将花朵仔细摘下来,清洗之后就可以直接泡茶了,若想保存的时间长一些,就拿出去晾晒。
但是心意可贵,所以她还是伸手接过了这束花,“谢谢。”
然后习惯性地摘下一朵,抽出长长的授粉柱。这种花因为呈喇叭状,底部比较长,所以里面会藏着甜甜的汁水,抽出授粉柱,便可以直接吮吸其中的汁液。
这同样是小时候很少池塘的农村孩子们喜欢的零食,唐含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这花就想摘下来吸一下。
等这个动作做完,她才意识到这好歹也算是一份小礼物,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结果小泽在一边看着她吸,感觉很好玩的样子,立刻凑过来,“我也要!”
唐含不由看了江黛一眼,然后又掐下了一朵花。
这么一路走一路掐,等回到家时,这一束江黛精心挑选的小花,已经被摧残得差不多了。江黛原本送花,是为了让她拿回来插瓶,香一下屋子,见状也只好放弃。
这种实用主义者,真是毫无破绽。
但是又意外的可爱。
回家之后,唐含把毛毛蕨交给了其余三人,要将上面的毛捋下来,再把白裹在蚊香盘里的叶片都去掉,只留下一根茎,然后等待后续处理。这是个细致活儿,却没什么难度,所以正好打发时间。
至于她自己,先将蕨菜切掉顶端的叶片部位,冲洗干净之后切断,再放在烧开的滚水里烫个几分钟。这样能够断生、去毛,同时也去掉一部分人类不喜欢的口感。
最后捞出来用各种作料拌了,封进小坛子里,让它发酵成酸蕨菜,口感和风味都会更好,江黛讨厌的味道和粘液,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等她这边弄好了蕨菜,毛毛蕨也被清理干净,冲洗之后,同样焯水断生去毛,捞出来之后,几根一起揉搓成团,摆在簸箕里拿出去晾晒。
其间还要数次将团子散开,再次揉搓,这个过程要持续四五次,一是为了揉掉生涩的味道,二是破坏茎里的结构,免得它木质化,影响后续的泡发和口感。
“所以折腾了一早上,都不是现成能吃的么?”秦屿看着唐含将毛毛蕨晒好,感觉这东西要干透,起码要晒好几天,不由陷入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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