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九村,太华大陆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凡人村镇,自村里第一个识字的人编撰村志起,从未出过一个有仙缘的。
若说村志或许是漏写了,亦或是说再往前推他个三五百年出过什么一方大能,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显然是有个天象异变,雷电轰鸣了七天七夜,也没个知名的大门大派怀疑此地出了什么根骨惊奇的人才。
此地的村民既没指望得什么仙缘,自是也不怎么讲究什么因果业报。
同情心?善意?
正应了村中饭庄刘掌柜那句话:“一世因一世果,只顾着自家吃饱穿暖也就罢了。”
虽说这刘掌柜的小店挂了个饭庄的招牌,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勉强容人挡风遮雨,随便糊弄两口吃饱饭的地方。
此时后院屋内一穿着显然好过气质的妇人,瞧了眼窗外天空又一道惊雷,赶紧蹙着眉头关紧了窗,冲着坐在床边摸着几件值钱物件的男人啐了声道:“你这人也是嘴上没个把门,吃了两口黄汤就尽瞎掰扯,让胖三听见了那事,指不定就说给知秋听了。”
“怕啥,与其害怕一个毛头小子报复,还不如担心这雷是外面那些个黄鼻子老道说的什么天劫天罚的,我若是有罪,这雷就不该是捂在云里的闷屁,早就落下来劈死大老爷我了。”刘掌柜将自己的衣领扯开,暴露出一片密布红疹的肌肤,一把推开那妇人,走到窗边。
轰隆——
妇人满面嫌恶地挪开视线,走到床边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财物,雷光透过窗户,正将刘掌柜的身影投向墙面,见他抬手推窗的动作,妇人忙劝道:“可不敢开窗。”
“怕他个球。”
推开窗户的一瞬,风雨立刻涌进了屋内,刘掌柜眯了会眼,只觉得凉风一吹,身上的痒疹方才舒坦些,却不知那红疹更是密集了起来,连带着颜色都鲜艳了几分。
他抓挠着脖颈,抬眼一瞧,如浓雾般的暴雨中一把猩红的油纸伞格外夺目。
雨中少年将裤管挽至膝盖,露出一截修长洁白的小腿,穿着破旧草鞋的脚随着步伐带起点点泥水溅在腿上,他怀抱着一个看起来甚是污糟的包裹不紧不慢地走来。
刘掌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包裹,倒不嫌脏,反而嘴角咧开了一个兴奋的弧度,轻声道:“好家伙,没白捡他回来。”
妇人立刻意识到谁来了,一面加紧着动作遮盖财物,一面眨巴着眼说道:“小声些,你好歹让我收拾好这些东西。”
二人却是没看见,那被油纸伞遮掩住的还未全然褪去稚气的美好面容,正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颜,他们这些时日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动作,轻声细气的话语根本逃不过精神力已达金丹期,五感皆敏于凡人的叶知秋。
自七日前醒来,他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是重生而不是做了一场堪称炼狱的噩梦,直至今日,他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业火焚身,神魂俱灭的痛感。
本以为凡人期望脱离尘骨凡胎,走上修真之路已是逆天改命之举,谁知气运差到他这个地步,还能在劫后重生,那些个欺他辱他害他性命之人,也是时候该付出些代价了。
轰隆隆——
一声远胜过之前的雷鸣响彻天际,叶知秋移开油纸伞,望向天空那似金龙一般穿梭在乌云中的电光,任冰冷的雨丝滴落在面上,自嘲一笑。
这七日天雷,前世自然是没有的,当真是伴随着他的重生出现,每当他心存恶念,陷入对前世因的仇恨,这天雷就做出一副要落下来的架势。
可若无这天雷警醒,只怕是今日他还是个从炼狱挣脱的恶鬼,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何谈心境修行。
想他虽是穷困了一世,仅凭着道心稳固和意志坚定,上辈子也算是修到了大部分散修难以企及的金丹境界,现如今自己又怎能因为昔日仇人染上了因果。
叶知秋抱着包裹,走到檐下收了伞,看向屋内的男人送上了包裹,笑容纯净,两颊酒窝甚是可爱,他双眼氤氲着水汽,微带着歉意说道:“刘叔,村里去那的孩子多,我只找到了这些。”
“袖子挽起来瞧瞧。”刘掌柜虽是看见他腿脚白净,可保不齐身上是不是生了疹子。
叶知秋点点头,让对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屋内妇人靠近了些许,瞧了眼刘掌柜大敞的衣襟,冲着叶知秋说道:“像你刘叔这样,让婶瞧瞧。”
“叔身上这红疹子和村口杨叔一模一样啊,”叶知秋自知失言状捂了下嘴,很是配合地拉开了些衣襟,“婶子细心些也是应该的,这疫病发得急,我若是染了,这回来的路上就该是要发这一身了。”
妇人笑着打量了一番叶知秋的小身板,瞧他指甲尚算白净,揶揄道:“知秋这次可没有发善心又给人埋了罢,婶子瞧过那些个烂了身子的人都瘆得慌。”
叶知秋低着头,脚尖在地面踢着碎石子,声音有些怯怯地说道:“可别又说我不长记性,既拿了死人的钱财,也该给他们一个入土为安……”
“去去去,”刘掌柜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口晦气的牲畜,“这包裹里本也没几个值钱的物件,人都死了,还安个屁,你说你不多努力找找,何年何月才能寻到你爹娘的遗物,成日里净寻思这些没人感恩的赔本买卖,老爷我听着烦,滚!”
叶知秋一脸如蒙大赦的欣喜,撑起伞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了妇人的声音。
“知秋啊,你刘叔喝了酒就这样,满嘴胡话做不得数,”妇人收起了探究的目光,堆起了笑,“胖三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你刘叔的醉话?”
闪电划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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