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没和傅久九一起去傅家。
但却陪他一起去了商场,为他父亲置办年货。
在陪傅久九为傅言选择积木时,林郡自己好像也十分喜爱,双眼发亮,看的认真而专注。
傅久九便选择了一套十分复杂的摩天轮造型积木送给他。
两人在商场地下车库分别的时候,林郡抱着积木和他挥手再见。
他眉目间漾着一缕很浅的笑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傅久九便彻底放下心来。
商场的温度很高,傅久九的心一片温暖,便发自内心地弯起眼睛,和他挥手道别。
傅久九先走,林郡目送他的车子离开。
那辆明黄色的跑车弯过弯道,连尾巴都看不见了之后,他的神色才慢慢沉了下来。
他弯腰坐进车子里,将积木小心放好后,便靠着车窗点了支烟。
傅久九不和他一起去他母亲家,他便没准备去太早,免得贺彩衣问东问西。
于是吩咐司机驾车回公司加班。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们家少爷。
林郡坐的不像平时那么直,身体向窗边略倾斜了一点,微微垂着眸子,在低头抽烟。
他的视线半敛着,似乎在看那缕灰白的烟雾,心事很重的样子。
唉……
司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每年的这一天,他们家少爷都是和他们家先生一起回傅家吃午餐的。
从傅家出来之后,再相携回老宅陪夫人和大少爷吃年夜饭。
今年却去不了了,换谁谁不难过?
抽第二支烟的时候,林郡收到了一条信息。
那是一张图片,介于清晰与不清晰之间。
他垂眸极认真地看了片刻,将这张照片转发给了助理一份。
随后他打电话交代了助理一些事情。
司机只听到他说了些类似48小时,前十分钟之类的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眉目间舒展了许多。
而这时候,FY的大楼也已经遥遥在望。
在林郡抽第一支烟的时候,傅久九的车子开得极慢。
他一边驾车往傅家去,一边想着他父亲和陈梦菊极有可能会问的问题。
并一一找出了最合适的答案,把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
在他把一切都想妥当之后,电话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祁洛的嗓音很疲惫,好像也在驾车:“晚上一起吃年夜饭吗?我现在正在往我妈家里赶。”
“晚上要去林家吃。”傅久九说:“但可以一起守岁,明天早晨也可以一起,之前我跟阿姨也约好了的。”
“好,”祁洛说:“那约定了。”
傅久九挂了电话后轻轻吁了口气,为这个年依然可以有着落而感到高兴。
以前每年过年,只要祁洛母子在,就会带着他一起过。
但有时候祁洛会带他母亲出去旅游或者回乡下过,那么他就要自己过。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十分难熬。
过年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喜悦感和幸福感,反而会被无处不在的幸福与喜悦衬托的十分凄惨。
他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部分,没有人会真的认真去考虑“少部分”的感受。
所以后来,只要祁洛母子不在,他就会把过年当做工作日,画漫画,搞选题……
忙着忙着也就过去了。
他掐着点到了傅家。
陈鹏鹏也在家里,大约刚和陈梦菊吵过架,母子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只有傅言高兴得上串下跳,尤其在收了傅久九的礼物之后更是叽叽喳喳,缠着他不放。
他当即拆了礼物,抱着积木要傅久九陪他一起玩。
在傅言热热闹闹的声音中,陈梦菊数次向傅远声递着眼色,可惜傅远声都没有机会插进话去。
直到吃饭时间,傅远声才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和林郡的事情。
傅久九用他想好的答案一一答了,一点希望也没留给他父亲。
吃完饭他没久留,向他父亲道了别,起身准备离开。
“家里房子大,住的开。”傅远声留了留他:“你一个人过年,回去干什么?”
这样随意的客套,却让傅久九往外走的步伐顿了顿,背脊也蓦地绷紧了。
他回头看了傅远声片刻,将傅远声看得微微愣在了原地,那目光让他莫名觉得心寒。
“不了,”傅久九撒了个谎:“小洛今晚回家陪阿姨吃年夜饭,我们好久没见了,约好了要一起过。”
傅远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雪下得大了起来,傅久九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大年三十的马路很空旷,他边驾车边点了支烟咬在嘴里。
烟抽了半支之后,他的情绪才慢慢回笼,一声极轻极冷的笑终于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你一个人过年,回去干什么?”
烟嘴被紧紧地咬住,在唇齿间变了形,他的眼眶慢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他就一个人过年了,似乎天经地义一般,那个家是他们的,跟他无关。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从傅远声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真是……可笑。
他也没想到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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