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再来——”
面对诺郁尔的愕然, 陈知显然淡定多了，他很快把笑容压下，只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白天我去卜了一挂, 卦象说几天后我会有大劫, 所以趁机会多见几个人也是好的。”
“……”诺郁尔的表情倏然僵住。
陈知瞥他一眼，没继续说什么，无声的沉默蔓延了一会儿, 只听诺郁尔缓声问道：“……伊诺先生有什么困难, 需要我帮忙的？”
陈知沉吟了一下, 摇头：“没有。”
这次的见面气氛明显比上一次古怪多了，面对面的两个人互相揣着心事, 心不在焉。
望着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陈知闭了闭眼, 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什么, 却听诺郁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听上去十分的遥远，“先生认为如果想让死去的人复活, 这是一件荒谬的事吗？”
“复活？”陈知眉头一锁。
“是的。”
“我只能说想法不可耻，但通常这种事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没错。”诺郁尔看着不觉的陈知, 轻轻点头。
陈知继续若有所思：“一命换一命, 这是里面的基本操作，就像是祭祀活动里献上去的活祭品——”
片刻后他觉得不太对劲, 猛然一惊,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诺郁尔为什么要突然扯到让死人复活这个话题上？
“既然您问起，那么恕我直言, 您有想要复活的人？”
对着一针见血的陈知，诺郁尔缓缓低声：“先生真是洞若观火啊。”
洞若观火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才刚反应过来！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陈知又说：“据我所知，近来让您在意的死去之人，只有那位恶魔七皇子。”
诺郁尔毫不掩饰，甚至轻笑一声：“您又猜对了。”
片刻后，他告诉神色复杂的陈知：“这是一个秘密——”
“既然知道是秘密，那为什么还在一个没有关联的人面前提起？”陈知不解。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那三个人是想拿他祭祀复活他自己的事。
诺郁尔没有立即搭话，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人对复活之事的想法，但没想到却被对方迅速猜了个透彻，“我只是想知道他人的看法，换个角度，假如有人想要复活伊诺先生你，但条件之一是一命换一命，你是否愿意被这样复活？”
“为了自己苟活，让别人替你付出生命？”陈知豁然从马车上站起，头一下磕在顶上，扩散的疼痛都压不下他的声音，“一正一负是为零，这样的复活没有意义，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不会希望自己被这样沉重的代价复活——我的话到此为止，告辞。”
话落，陈知果断下了马车，离开的身影很快掩盖在茫茫夜色中。
诺郁尔没有开口挽留他，甚至也没有因为他擅自离去而生气，天族青年不禁沉浸在了陈知的一席话里。
“今晚怎么这么快回来？”卢凯因奇怪，“那位大人对你失去兴趣了？我还以为你去坦白身份会一夜都回不来呢。”
“？”
陈知一巴掌拍过去关上卢凯因的车门，没好气：“我没说出来，反倒是得知了另外的事。”
“……”
接下来听完陈知的复述，卢凯因脸上挂的震惊比不久前陈知告知他真实身份时还浓，“你现在不是以这个身体活着吗？他还拿什么去复活？”
“我不知道。”陈知的头有点疼，“既然诺郁尔都那么说了，肯定会有倒霉蛋沦为祭品。”
“倒霉蛋”陈知压着头疼睡觉，第二天清晨又迎来了一个人。
打扮朴素的利亚冲他微笑得体，“比鲁翁先生。”
大白天的，陈知凭空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看着利亚，不太相信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哦，是利、利知先生啊……”
原来是利亚邀他去自家的菜园子帮忙锄一下草，虽然断角恶魔说会付报酬，但陈知拒绝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待会儿完了你让我摘点菜就可以。”
虽然不太明白利亚是在唱什么戏，但陈知也没有打草惊蛇，反而顺着对方的要求做下去。
“看来要多浇点水才行，是阳光太强烈了吗？利知先生你种的苗子都——”正说着话，陈知一个转头，却发现利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陈某人成功被吓了一跳。
利亚若无其事地把毛巾递给他擦汗，“辛苦了。”
黑紫色双眸掠过那些蔫了下去的蔬菜，唇边勾起的笑容看起来毫不在意，“这一批死了，还有新的会来。”
“？”擦着脸的陈知似乎没听清楚恶魔的呢喃。
帮完忙后，陈知作势要走，利亚没有留他，只是礼貌地感谢一番。
随后他扭头看向菜园，才意识到陈知这个做白工的连菜都没摘就走了。
这样一来，他连下次见面的借口都有了啊。
“听说你们两个都接近了那个人？”莱约脸上的表情十分不爽，“怎么样？和知知哥未来的身体主人相处很美好吧？你们就不怕会被发现什么破绽吗？”
利亚眉头微蹙，语调冷淡：“不要对我做的事指手画脚。”
诺郁尔看了利亚一眼，片刻后，他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别人的生命，和陈知的生命——”
“你是问我会选哪一个？”利亚理所当然地打断天族青年的话，“当然陈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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